2024年06月14日
第12版:春江潮

“旧时光再好,终究回不去了”

——评庞云初长篇小说《青涩果》

□ 韩松刚

喜欢写作的人,如同拥有两个人生。这应该是文学创作的魅力之一。写作既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生活、生命、生存的审视,从这个意义上,我把庞云初的长篇小说《青涩果》定义为他关于自身和他人思考的触类旁通之作。

关于青春的回忆和书写,是中外文学一直以来的主题,因此,并不新鲜。“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少年维特的烦恼在歌德的笔下引无数少年少女情意阑珊。《青涩果》写的也是一群青春男女的成长故事,只不过,这不是一个“少年”的青春梦,而是一介“老夫”的“少年狂”。

《青涩果》是一部善良之作。这种善,在他的小说中并不“脆弱”,而是有着一种坚定的力量。《青涩果》中几乎没有完全的“坏人”,所有的“恶”都适可而止,这体现了作者的不忍和厚道。只是,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好人其实是最难写的,一不小心,就容易陷入“高大全”的脸谱化陷阱中。小说为我们塑造了吕小蒙、张凤仙、赵志新、王娟等许多青春男女形象,这一个个人物虽然尚未具有时代意义上的典型性,但作者显然已经赋予了他们不同的个性和命运,这些读者诸君在阅读小说时很容易看出。

《青涩果》是一部深情之作。“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人生就像白云一样,随风而动、因风赋形,总脱不了一种不能自已的愁闷。青涩果,顾名思义,果实尚未成熟。不成熟则意味着自有一份简单、纯洁在,青春恰恰如此。庞云初笔下的人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却不曾有刻薄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都不惧命运的嘲弄,好似一个个天生的情种和勇者,不仅要为这人间的烦恼伤却千万丝,更要做一粒响当当的铜豌豆。

《青涩果》是一部怀旧之作。深情之人必怀旧。“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青涩果》写的是江南世界的一隅,以及这一方水土养育下的万千风物和冷暖人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关涉作者的情绪和情感。庞云初在现实与想象的缝隙中,与他小说中的人物相遇、分离,激起万般离愁别绪。《青涩果》是对逝去的时光的追忆和抚摸。但正如作者借小说中的人物邹青云所言:“旧时光再好,终究回不去了。”这回不去的旧时光,是与另外的自己的告别,有感伤,但更多的则是希望,是蓬勃的生命在无尽地延续。

《青涩果》是一部认真之作。世上无难事,只怕“认真”二字。文学和人一样,都是有尊严的,认真是对文学和人生最大的敬畏。谁的青春不迷茫?《青涩果》的故事似乎还告诉我们:青春期的茫然、冲动、不安,其实并不完全是不成熟,不完全是时光易逝的伤感,相反,他是一种“少年不再”的执着和认真。“人生的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却只有那么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庞云初小说中引用的柳青的名言,想必不是多此一举的自我呓语。

对于《青涩果》,我也有更高的期待,在此提出来,与庞云初商榷共勉。一是小说有虎头蛇尾之感。说实话,我比较喜欢这部小说的开头部分,有一种大家和大作的风范,尤其是他对蒙城历史与风物的熟稔,信手拈来,很有气势。但似乎越往下写越没了底气,到最后竟有些“气若游丝”了。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或许,这正是长篇小说写作对于心力和技艺的高难度要求。二是小说的结构和立意还有不足。总体来说,《青涩果》的结构过于平淡、平和,缺少内在的逻辑冲突和情感张力,温吞有余而起伏不足,小说的人物、观念都很“正”,但在“奇”的用力和想象上还有可以开拓的空间。写青春男女,最容易陷入一种既定的忧伤和概念化的无绪之中,庞云初似乎也不能免俗。我想,所有的青春经验除了它自身的特性之外,总与时代、历史紧密相连,我更愿意在小说中读到那一代人身上应有的生命感、现实感和历史感。

作家手中的笔是他最尖锐的刻刀,刀锋所向应该是世界和人性最核心的地方。我深知,对于一个初次尝试写长篇的作家来说,写出这样的作品已经实属不易。庞云初在《青涩果》中,倾注了他满满的热泪和情感,这是他另一个人生的开始。对于这样的开始,我想说的是,一切的写作都是不断地练习和尝试,慢慢地,积跬步而至千里,直到拥有非凡的力度和准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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