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磊磊

年终，岁末，收尾的腊月，轻舞着雪花，浸润着梅香，深情款款地散发着淡淡的春意，从时光深处翩然走来。它的脸庞依然冷峻，但定睛细看，却有淡淡的暖意若隐若现，仿似河水的冰层上，出现的一道道裂纹，让人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将再次复原那奔腾欢快的模样。这就是腊月的景象，总是给人以期待和向往。

腊月，位于冬春交接之际，冷暖更替之时，因其所处的时间特殊，故总会有一些特别的风景呈现。

窗外寒风凛冽，大雪飞扬。我独自躲在窗前，望外面的世界，心向往之，却被大雪封足，惘然若失。倏然，一团彩色的光闪过眼眸，定睛觅寻，原是院角的一棵月季，正开着红白相间的花，一朵两朵三四朵，红花妖娆，白花纯洁，朵朵惊艳，傲然绽放。还有两朵半开不开，但看它们的劲头，似乎正在为挣脱严寒的包围，而积蓄着再次冲锋的力量。我双眸深陷，无法自拔。

月季虽为四季之花，但不会一直开放，寒冬腊月便是它休养生息的最佳时机，为迎接春天的百花齐放储蓄着能量。因此，我从未见过腊月的月季。这一次，是我平生仅见，怎能不令我感到惊喜异常。月季花开，对我来说，便是腊月的别样风景。

腊月开的花多数为冬花，具有耐寒的特性，如梅花、山茶和水仙，而月季也有此特性，故有人会言，月季腊月开，并不算最特别。那么如果是海棠呢？你见过腊月的海棠吗？元代尹廷高曾作《腊月海棠》诗云：“尤物真能夺化工，腊前偷泄数枝红。霜花不上胭脂面，强饰春妍嫁北风。”描写的正是他在寒冬腊月遇见海棠的场景。海棠之美，堪称尤物，巧夺天工，本是春花，却在腊月里偷偷绽放了。霜雪并没有将它压倒，娇艳的海棠装扮得美美的，嫁给寒冷的北风，真是让人心疼。同时，也让人感慨，腊月总是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美。

腊月给人的惊喜还不止如此，因为还有人看见了桃花。宋代的蔡襄曾在福建做官时，在南剑州（今南平市延平区一带）看见过腊月桃花开，甚是惊讶，于是作《南剑州芋阳铺见腊月桃花》，记录下这一美妙的时刻。诗云：“可笑夭桃耐雪风，山家墙外见疏红。为君持酒一相向，生意虽殊寂寞同。”夭夭桃花居然不惧凛冽雪风，在山野之家的墙外，竟然绽开了稀稀疏疏的娇红，这是多么与众不同的风景，真是让人终生不忘。而这样的桃花，同为宋代的杨时也曾见到过，并赋《腊月见桃花》：“脂脸轻匀作艳妆，未应洁白似梅香。夭红不见凌霜操，漫向春前取次芳。”蔡、杨两人属于同一时期的人物，不免让人猜想，也许宋代的腊月真的如春般温暖。这便是腊月，总是让人充满着无限地遐想。

腊月，冬之尾声，春之序曲，总是赠人以希望，给人以美好。腊月的风景，总是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正是这份“意外”，给人的心里奠定了一份美好的基调，让人带着憧憬和期盼，怀揣着坚定的信念，勇敢无畏地走进新年希望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