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玉宝
冬月初六,镇江纷纷扬扬下了场雪,虽天地混沌,银装素裹倒煞是好看。从外地匆匆赶回,既是为了参加“京口救生会”成立筹备会,也是为了赏这场给无数人带来欢喜的雪。半路上接到任务,说报社要写一篇京江义救稿件,约定第二天接受采访。第二天上午,与记者朋友见面聊得欢,很快半天就过去了。
午后,抬眼看看马路,绿化带尚存雪迹斑斑,莫非就这样错过这场雪?离下午开会时间还早,西津渡就在眼前,不如就此不期而遇。
从西津渡入口进去,小巷湿漉漉的,屋檐上到处都在滴着水,在阳光下倒像是挂着珠帘,闪闪烁烁耀眼。雪呢,房顶上背阴的一面还厚厚地盖着,向阳的一面多半就形消玉散,似残云淡淡,又似依依不舍,到底来过江南啊,就连墙角也是东一撮西一垛,等着游人来拾影。就这点雪,把我的心也融化得有点悔不早来。
上了待渡亭旁边的台阶,也只能远眺雪踪,要么懒懒散散地站在马头墙上,于北风里楚楚动人;要么躲在某个角落,只需看上一眼那冷冷清清的样子,就让人生怜。我想起小时候家乡的雪,要么不下,一下就是厚厚一层,想堆个雪人那是手到擒来。可眼前这雪,寻了半天想打个雪仗也是不易呀!小街上人不多,拍照的却三三两两,时而可见,到底是雪后。而且姑娘们清一色穿着汉服,在雪后的街边楚楚“冻”人。
从高处往下看,雪一层层地在房顶上作秀,如此造就的画境,可遇而不可求。如此,越发想登高了。返身往小街方向行来,青石板被雪水洗得干干净净,有时候甚至都不愿多踩上一脚。
小街上不少商铺都关着门,大冷的雪天,江南人是经不住冻的,没几个人出来。的确,开着门的店家也没什么生意,除了满街飘着的醋味,便只留下那些红灯笼温暖着这个冬天。小山楼的旗帜孤傲地悬挂在天空,飘着些诗意,让人想起那种久远的眷恋。街上没什么雪,便想着去山上走走,可通往山上的路都封了。管理人员也是好心,担心山路滑摔着游客。
钻进一条小巷,我也不管能不能登山,就只管冲撞。到了里面见有条斜斜的石径,拾级而上见雪渐多,心下不由一阵窃喜。只是,那雪不那么老实,就像有意要跟你捉迷藏,有时看上去是洁白的,有时又化身雪水消散,可消散了还不忘给你一个惊喜,将嵌在地面上的鹅卵石一个个新鲜地送到你眼前。难得一见的美,就神奇般地出现在这山深处。正当你沉浸这美好看不够时,旁边树上的雪,又俏皮地弄出许多声响来,像窃窃私语,又像唧唧呢喃,你要寻觅时,她早钻进草丛,断不肯见面。
顾忌时光易逝,虽痴迷也不敢多留,弯弯曲曲就来到了山头,雪后的城市尽收眼底。古城有多少次会这样银装素裹呢?西津渡鳞次栉比的古建筑此时也换了新妆。而云台阁高耸入云,门楣上的飞檐被雪覆盖像笼上了轻纱又缥缥缈缈。只有门前许愿亭上悬挂的那些缀着穗子的许愿牌火红如焰……
雪化了,下山的路有点滑,我小心地循着露出的石板前行。到了山下,看见元同斋的蔡老师正在认真地写着大字,随即进门打了个招呼。两架古琴板材搁在架子上,才雕刻了一半。这个雪天,若有琴声相伴该有多美啊,也不必醉渔唱晚,梅花三弄就好……
离开元同斋,快到蒜山茶坊的时候,发现墙角的那株蜡梅竟花儿朵朵,悄然从雪底探出头来。花叶同树,梅雪争春,这会不会是个好兆头呢?西津残雪令人陶醉,惟期望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