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黄政一

江南富庶，四季分明，水网密布，鱼腥虾蟹，时时涌现。小辰光吃得最多的是鳊鱼、鲫鱼、青鱼、鲢鱼（俗称胖头鱼）。鳊鱼因刺少，经常光临寒舍，清蒸居多，红烧居次。鲫鱼刺勿少，但还是被姆妈做成葱烤鲫鱼下饭，那道萝卜鲫鱼汤那是色如牛奶，味如味精。

后来吃着个头翻番的非洲鳊鱼，味道勿及本土的。而胖头鱼头粉皮汤的鲜香有得与之一拼。胖头鱼的大半身则做了熏鱼，但与青鱼做的熏鱼相比肉肉要松了好多。烤子鱼油汆红烧，肉嫩刺多，弄勿好横插一刺，急奔医院拨刺，据“中刺”朋友讲现在拔刺居然用上CT，耗时耗钱花费“巨大”。

三角地“吉祥菜场”一家“酥鱼坊”做熏鱼好多年。听老板讲已做了20年熟小菜，码头调了几只，新老客头积累勿少。现杀现腌现烧，色面清爽，百吃勿厌。青鱼头粉皮汤与胖头鱼头粉皮汤相较还是稍逊一筹。老人讲刺越多的鱼越鲜。鲞鱼细刺满身，一小块虾子鲞鱼过粥那是上档次的，是鲜得来。

河鱼中鳜鱼身价一直盘踞高位，鳜音同贵，少不了沾点喜气。冰糖黄焖河鳗姆妈难得一烧。四刀去骨的酸酸甜甜咸咸的“松鼠鳜鱼”迷倒一代又一代食客，拥趸上亿。伊也改良加了山楂柠檬。四月里的苏州观前街太监弄里的“松鹤楼”里坐满四面八方的食客，看看伊拉台上勿管嘴巴几张十有八九都上了一只酸酸甜甜“松鼠鳜鱼”。有些台子上还留了大半条，食客早拍拍屁股走人了。阿拉还是偏偏欢喜吃清蒸，因为原汁原味。

松江四鳃鲈鱼被誉为华夏第一名鱼，伊肉肉细白，又嫩又肥，鲜但无腥，因而有“西风吹上四鳃鲈，雪松酥腻千丝缕”的诗句，也令在外地做官不如意的张翰时有“莼鲈之思”，且下定决心假托见秋风起怀念家乡莼菜和鲈鱼脍而辞官。鲥鱼河豚刀鱼似奢侈品，野生鲈鱼鲥鱼绝迹，只好用加州鲈鱼混枪势（喻替代），一度身价超越鳜鱼10元一条拿下。上蹿下跳的身价让“马大嫂”有点无所适从。

海上“瑞福园”的“雪菜焗鲈鱼”，浓油赤酱，皮脆肉嫩，咸甜适中，香气扑鼻。与“孔家花园”的“竹网夹鳜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隐隐约约的荷叶香另有一功。而“苏浙汇”一只价钿不菲的清蒸鲥鱼风行20多年，吃客趋之若鹜，品质一贯至今。刀鱼有江刀湖刀海刀之分，江刀难得见上一面，价钿不菲。海刀撑市面至今，“老半斋”刀鱼汁面刀鱼馄饨少勿了伊的身影。曾记得20多年前的刀鱼面真的是有两三条银光闪闪的刀鱼，刺多肉鲜，用嘴一抿，骨肉分离，回味无穷。这也应了林语堂伯伯的“吃是人生不多的享受之一”。

曾看到一张河浜里的食物链图，晓得了鱼儿家族也分三六九等，游在河底的鱼贵悟出了道理。在围起来的池塘上搭着的竹屋外，一把椅子一杯绿茶一根钓竿，阿拉像模像样顶着暖阳做起了渔夫，看似平静的池塘，底下却是鱼虾游弋，美味诱饵挡不住，功夫不负有心人，钓着了鳊鱼鲫鱼，好生欢喜了一番，望着塑料筒里的活蹦乱跳的“战利品”，黑鱼鳜鱼钓勿着早就料到，或许伊拉根本勿在这个池塘。夜里厢吃着大师傅烧好的鱼宴，心想的是美味佳肴里也有阿拉的一点贡献。

后来吃着深海鱼，价钿贵也就不以为然了。几十年来梅子鱼、小黄鱼、带鱼、鲳鱼倒是常吃，清蒸干煎红烧门门勿落空。干煎小黄鱼热与冷的风味不一，蘸点辣火酱，咸鲜更集中。冷的干煎小黄鱼配温热的黄酒，阿拉以为是“绝配”。干煎杂鱼更显丰俭随意，因为又吃着了鳑鲏鱼窜条鱼……40多年前其貌不扬的马鲛鱼橡皮鱼异军突起，价廉物美，喜了“马大嫂”，阿拉领教了马鲛鱼的腥、橡皮鱼的嫩。清蒸后拆骨的橡皮鱼肉蘸蘸镇江香醋真是有点赛蟹肉的滋味。

青皮红肉海鱼的品种交关多，鲐鱼、鲹鱼、竹荚鱼、鲔鱼、鲣鱼、金枪鱼、秋刀鱼、马鲛鱼、青占鱼、沙丁鱼等，在炎炎夏日之时烹饪时最好加点醋，以解鱼肉中的组胺，就能放心品尝这些鱼儿了。那时，秋高气爽的阳澄湖里厢大闸蟹也是字正腔圆、物美价廉。只可惜好景不长，全国人民都爱上了伊，这可得了，苏北蟹来救驾，还是挡勿牢食蟹大军。再后来东北蟹也来阳澄湖“汰浴”，摇身一变成了“正宫”。

中黄鱼大黄鱼只能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至春节，凭票得一条冻得邦邦硬的宝货，雪菜笋丝大汤黄鱼那是年菜中压阵脚的大菜。为了让鲈鱼脍再现，农科人员三十多年来走南闯北孜孜不倦终在鸭绿江中找到四鳃鱼，经过培养终于诞生了第一代鱼宝宝。2009年5月松江的四鳃鲈园正式宣布松江鲈鱼养殖试验成功。看伊的古怪模样与塘鳢鱼不分伯仲，至今与伊无缘相见，更别提千年美味今朝尝了。那就再留点奇思妙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