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 干

刺莲，学名芡实，别名鸡头莲，因其籽苞形似鸡头，故而得名。刺莲的叶，外形与睡莲相似，但不同之处在于它叶面较大，直径一般在100厘米左右，盾状，有折皱，在叶脉分支处两面有锐刺，茎有稀疏尖刺。

在乡村，刺莲是一种最朴实的水生植物。花开在苞顶，呈紫色，像晚霞。它不像荷花，开得灿烂恣意，用粉嫩的花苞招人眼球；也不像菱角那般叶子密密麻麻簇拥在水面上，中间不留一点儿缝隙，似乎连鱼儿喘息都受到影响。

刺莲生在有机淤泥中，长在湖塘碧水间，自有一种天然原生态水灵气。夏天，茎焯水后，凉拌或清炒都是清爽美味。夏末，茎逐渐变老，就不能入食，花开始凋谢，莲籽逐渐成熟。秋后，若人不主动采摘，落入塘底来年再生，连收获的方式都是天然的。

童年时，采刺莲是我最爱做的一件事。把镰刀绑在长竹竿上，站在池塘边小心翼翼地割下成熟的鸡头，捞出，装进篮里。回到家，把鸡头倒在地上，穿上胶底鞋用脚踩踏，把苞里面的莲籽挤出来。接着，母亲把莲籽分拣开，坚硬的不宜食用，把它们洗净，晾干，储存起来出售。嫩的放在锅里煮食，剥去一层柔软的皮，鲜嫩的莲籽入口，唇齿留香，连吸入的空气都有丝丝芳香。酷夏，能吃上鸡头莲是一种清凉享受。

母亲手巧，能把莲籽做出很多花样来调剂家人的生活。如莲籽汤、莲籽丸、莲籽粉等，蒸炸炒煮，无一不可。要说母亲最拿手的，还是用莲籽和老母鸡炖汤。莲籽与老母鸡长时间文火炖煮，莲籽吸收了老母鸡的鲜味，变得柔和粉糯。一碗上好的莲籽鸡汤，既有肉的醇香，又有莲的清甜。咬一口鸡肉，喝一口汤，嘴边的清甜缭绕着油润的唇角，顿觉五脏六腑都滋润透彻。

刺莲有凉血脉通经络的作用。在家乡，有“夏喝莲籽汤，来年不生疮”之说。热衷于喝莲籽汤，就像广东人喜爱早茶一样，是骨子里的一种印记。

如今，家乡人又在刺莲身上找到一条新的创收之路。将刺莲的茎，采摘下来，除去叶子，剥去皮，分成段，扎成捆，趁鲜出售，是一道很好的清凉时令菜肴。叶子晾干后，揉碎泡茶，有清肺明目之效。喝一口饱含着岁月沉香，其味怎不入骨？

我喜欢刺莲的朴实无华，喜欢流淌在房前屋后池塘中的清凉诗意。每次回老家，看着满塘刺莲，品味母亲刺莲系列食品，我总会从夏天的炎热中，找到一丝母爱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