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金美

惊蛰节气前后，在乡下小住几日，连着几顿用农家常见的红花草做下饭的菜，自不觉厌。正如周作人在《故乡的野菜》中所言：“味惊颇鲜美，似豌豆苗”。

红花草学名紫云英。在乡间，过去是作为绿肥种植的。鲜草含有机质和氮，富含粗脂肪、粗蛋白、粗纤维、各种氨基酸及铁、铜、锌、锰等各种微量元素。秋收时下种，每到开春，红花草就在春风春雨的抚育下，伸展着拳脚，挤挤挨挨地在田里、沟塘渠边、十边地、柴滩上长出了好几寸，鲜嫩的椭圆形的叶子，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清香，似有似无地飘散在乡下的空气中，这是红花草最美味的时候。童年的我们，在这美好的时节，总会与红花草相伴。

那时，父母都忙于队里的农活，我们这些孩子大多无人过问，一放学，就立马召集小伙伴，拎着篮子，来到村口沟塘渠边掐红花草头，我们只掐三四厘米长的嫩头，一边掐一边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掐累了，几个小伙伴就把篮子随手一放，在油菜花海中、在苇滩上玩起了捉迷藏。玩够了，我们就躺在十边地上的红花草上，看蓝天上朵朵白云悠悠飘过。

回到家后，妈妈会将红花草倒在地上，重新择一遍，接着用井水将红花草洗干净。然后把鲜嫩的红花草用开水焯三两分钟，从锅中捞出，切成二厘米左右的小段，放到盆里，加点油盐姜蒜，做一道非常开胃的凉拌菜。凉拌红花草有一种独特的香味，翠嫩的外形，小小一口，口感软糯，下饭舒畅，连吃不腻。

红花草不但是田里绿肥，而且也是农家餐桌上的美食。它的做法很多，除了一般的烧法，还可以跟百页、鸡蛋、咸肉等一起炒，而我最喜欢用红花草包饺子。斩斤把肉，切成碎肉丁，再把切得细碎的红花草拌上碎肉丁做成饺子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动手包饺子，光是那种温馨的气氛，就非常令人留恋。等到饺子煮好了，夹一个，隔着饺子皮就能看到红花草那翠生生的影子，咬上一口，满口流香！

红花草在清明节前后，就开出了紫红色的小花，然后结出三角形的荚果。这时的红花草就老了，不好吃了。于是，乡人们把嫩的红花草头，掐下来放在锅里用开水烫一下，然后放在外面晒成红花草干。晒干的红花草，一年四季都能吃。每次回故乡，临走时，母亲都会给我带一塑料袋红花草干子回城。有个头疼脑热的，用一把红花草干烧汤，喝一碗红花草汤，往往就好了。

如今，在我居住的城市，很难买到红花草。我从老家带回一塑料袋红花草，做了一盘百页炒红花草。吃饭的时候，我把这盘菜端上餐桌，孙女夹了一筷尝了尝，连声说道“好吃，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