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戎平
我之所以将吕祥顺的散文集《尘世烟雨》和钱罗成的诗集《第四种情》放在一块儿评述,是因为它们具有着同样的“真情”特质,其中包含了对社会生活现象或对一定社会生活场景在进行认知性表达中,再现出的人性特征和本质内容。
《尘世烟雨》以四个篇章说了作者从“垂髫之年”到“耳顺之年”的人生历程,在《河塘套虾》《大河踩蚌》和《穴钓黄鳝》中,我们可看到童年时期的吕祥顺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在《玩冰与吃冰棒》《小学路上高跷行》中,读者又能触摸到生动有趣的纯朴情愫。
散文讲究精练,当代散文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开始越写越长。而长篇易写,短篇难工,只有七十字的欧阳修的教育篇《诲学说》和一百余字周敦颐的君子篇《爱莲说》,均名垂史册。当代作家徐迟在《谈散文》中说“散文家必须是思想家”,对此我们姑且不谈,但作家对生活的敏锐性却是需要的,我以为《尘世烟雨》中的《吃饭靠灶》《奔腾的龙骨水车》《栽秧水乡的一曲赞歌》《情断送公粮》就是一组有思想、接地气的沉淀之作,你看那温暖的锅灶和戳天的烟囱,翻转的车叶和喧腾的水花,快捷的秧师和生痛的腰椎,送交的公粮和义愤的胸膛——这些无不看到作家对现实生活的细微体察,它们既容纳了人生的喜悦,也包裹着无法回避的精神伤痛,这辩证法般的生活哲理在《胡采桑叶》《城里偷粪》和《偷吃丰收酒》等篇章中尤为突出。
过目难忘的还有父亲为偿还翻修房屋的债务差点丧命于石头山,作为儿子的“我”毅然打工还债;勤俭持家的母亲是务农能手,原有的纤纤玉手最后被生活磨炼成了有道道裂痕的粗糙之手;还有对“我”疼爱有加的祖母会微笑地看着“我”取篾编篮,会欣喜地看到“我”当上教师,想起童年的“我”竟以为自己是祖母生的而引起哄堂大笑等。其情感引人共鸣,细节准确有力。
吕祥顺的散文叙事,既不先锋也不另类,看似平常却有着直戳现实的洞察力,所突显的真情我想用古人说的“狮子搏象兔,皆用全力”来形容,因为他为人们准确地描绘了以故乡为中心的品之有味的百样人生。
散文和诗歌关系很密切。散文可以写得像一首诗,如散文家杨朔的《茶花赋》;也可以写得像诗剧,如现代思想解放先驱鲁迅《野草》集里的《过客》,而现在我想说的是钱罗成的诗集《第四种情》。
记得金元时期文学家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中有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以为这正是对《第四种情》的一个诗意概括。
诗集以七个篇章形象地表达了诗人丰富又强烈的思想情感,我们不忍直面诗集所述的一切,正如诗人自己所形容的“情殇齿痕”,“为什么我的第一次却成了唯一/为什么我的故事刚开头便已收尾”(《记忆飘落在海滩》),同样的“情殇”还出现在《第一次》中,“第一次的感觉/至今犹存/常常的心碎/是无法康复的伤痕”。
诸如此类的如《那晚,所有的星星都哭了》《等距离》《雨中的伫立》等诗作,读者感受到了这种劳燕分飞的离别情。其实这牵绊诗人终生的伤痛在他前一本诗集《初恋之殇》中能一目了然。《初恋之殇》是诗人为初恋情人写下的一个“挽歌”,而在《第四种情》中,诗人仍未摆脱初恋时的感伤,就像上述的“问世间,情为何物”中的大雁一样,破空而来,伤痛而归。
“愤怒出诗人!”它从创作心理学上诠释了在悲愤思绪中孕育出的诗人诗作,而《第四种情》就是对这种“情殇齿痕”的情绪宣泄,是对初恋悲恸的再度追思,更是对腐朽世俗的强烈控诉!同时人们也看到了诗人在爱情的挫折负重中表现出的百折不挠的豪迈诗情,“只要意相随心相连/何期卿卿我我暮暮朝朝”(《就这样,挺好》),以及“他本质上其实已归你所有/又何须为旅游与否而发愁”(《你说,我们一起去旅游》)。诗集以饱蘸的爱情热泪,让我想起了2015年由刘亦菲等主演的电影《第三种爱情》,影片中说世界上有三种爱,一种是童话里的爱情,一种是生活中的爱情。那第三种呢?影片中的爱情是来源于社会生活中的虚构创作,而诗集中的爱情却是来源于社会生活中的一个事实;如果说电影中的“第三种爱情”说的是男女分离,那诗集中的“第四种情”就是一种追念之情、穿越之情和愤郁之情。由此可见,刻骨铭心的爱情既叫人感动也令人感慨。
审视本文的两部作品,我想说散文集是对故土经验的诉说,正所谓如数家珍;诗集是对爱情场景的呈现,正可谓动之以情。它们都存在于人间的烟火中,想逃离,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