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敏

李德裕（787年—850年），字文饶，赵郡赞皇人(今河北赞皇县人)。唐代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中书侍郎李吉甫次子。以门荫入仕，起家校书郎，迁监察御史，转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历任兵部尚书、中书侍郎等职，经历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唐武宗即位后，入朝为相，执政五年。外攘回纥、内平泽潞，裁汰冗官、制驭宦官，功绩显赫，拜为太尉，封为卫国公。

唐武宗与李德裕的君臣相知，成为晚唐绝唱。唐宣宗继位后，忌惮李德裕位高权重，五贬为崖州司户。大中三年十二月（850年），病逝于崖州。唐懿宗即位，追复官爵，加赠尚书左仆射。历朝历代评价甚高，李商隐誉之为“万古良相”。近代梁启超将他与管仲、商鞅、诸葛亮、王安石、张居正并列为封建时代六大政治家之一。

唐敬宗宣历元年(825年),李德裕在润州任刺史时，曾在北固山临江亭题诗一首:

自有此山川，于今几太守?

近世二千石，毕公宣化厚。

丞相量纳川，平阳气冲斗。

三贤若时雨，所至跻仁寿。

这首诗热情歌颂了唐代三位政绩卓著的润州刺史陆象先、毕构、齐澣，抒发了李德裕立志布施仁政，悉革旧弊的抱负。

李德裕于穆宗长庆二年(822)，文宗大和八年(835)，开成元年(836)，三度任润州刺史，前后近二十年。他第一次到润州是以润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西观察使的身份来的。当时润州正是王国清兵乱之后，前任观察使害怕兵乱，尽量把府库钱财赏赐给将士,以此来收买人心，结果将士越来越骄横。另一方面，财赋又收不上来，州库十分空虚。李德裕到任后，立即停止了用府库钱财赏赐将士的做法，随即从自己做起，紧缩开支，把节省下来的钱财用于供养士兵，虽然将士得到的钱财不多，但毫无怨言。两年以后，军心安定，上下一致，李德裕得到了将士们的拥戴。

李德裕锐于布政，他从整饬民风着手，大刀阔斧地禁止迷信活动，他发现江南的老百姓迷信鬼神，把生病死亡全看着是鬼怪作祟，得了病，请巫婆，邀庙祝，弄神弄鬼。如果得了重病，全家人会抛弃病人而离开。对这一谬俗，李德裕一方面“以择乡人之有识者，喻之以言”；另一方面对那些不听规劝人“绳之以法”。这样，“数年之间，弊风顿革”。他看到润州境内建有很多祠寺，不仅占用了大量的土地与房屋，而且为盗寇出没提供方便，立即奏请朝廷，要求严格按照方志上的记载清理祠寺。只有方志上所载的前代名医贤哲才允许立祠建寺。这样废除淫祠1015间，拆去私邑山房1460间，“以清寇盗”，老百姓“人乐其政”，穆宗也“优诏嘉之”。

润州新经兵乱，仓廪空竭，但是百姓厚葬之风盛行，“或结社相资，或息利自办，生产储蓄，为之皆空”，以致“人户贫破”。李德裕向朝廷上书，要求禁厚葬，建议“今百姓等丧葬祭奠，并请不许以金钱锦绣为饰，其陈设音乐者，及葬物稍渉僭越者，并勒毁除”。

李德裕任职在润州，却时时关心朝政。他发现唐敬宗“荒癖日甚，游幸无恒，疏远贤能，昵比群小，坐朝月不二三度，大臣罕得进言，海内忧危，虑移宗社”，就向敬宗献丹扆六箴，“一曰《宵衣》，以讽亲政稀晚；二曰《正服》，以讽服御乖异；三曰《罢献》，以讽征求玩好；四曰《纳诲》，以讽侮弃傥言；五曰《辨邪》，以讽信任群小；六曰《防微》，以讽轻出游幸。”唐敬宗虽然看了满心不高兴，但也只好假惺惺地命学士韦处厚“殷勤答诏，颇嘉纳其心”。

唐敬宗信奉神仙之说，遣使遍访“佛道异人”，祷祠求福，以致长年。当时有个道士叫杜景先，诡称他在润州有个朋友叫周息元，已“寿数百岁”，敬宗信以为真，要李德裕给周息元派车送进宫中，李德裕立即上书，揭穿了周息元的画皮。

李德裕在任浙西观察使兼润州刺史时，非常注意减轻人民的负担，发展生产。他曾多次奏请朝廷免除国家常赋以外的临时摊派。唐敬宗童年继位，即位这年七月下诏，要求包括润州在内的浙西观察使辖区造银盝子妆具20件上贡。李德裕立即上奏，指出造妆具20件需用白银13000两，黄金130两，而浙西不产金银，需向外地购买，实难完成，要求罢免。唐敬宗不得不同意。可是一个月后，征贡官吏仍然不断前来催贡，李德裕上诉，朝廷不予理睬，反又下诏，令浙西上贡盘绦缭绫1000匹，为此，李德裕再一次上疏唐敬宗，力求豁免这一额外负担。由于他的奏疏十分恳切，皇帝终于批准了“罢进”的要求。

宝历年间，天降甘露于北固山，“甘露之降瑞，建仁祠于高标”“创甘露宝刹，以资穆皇之冥福”，这就是李德裕在北固山创建甘露寺的自述。寺建成后，李德裕还把自己收藏的陆探微名画送给寺院，并在寺前种桧柏两株。宋代时，这两株树还在，苏东坡有“赫赫赞皇公，古柏手亲植”的诗句。

甘露寺的铁塔，也是李德裕所建。当时建的是石塔，大约在唐僖宗乾符年间倒掉，北宋熙宁二年(1069),于其地挖出了李德裕最先埋藏的小巧精致的金棺银椁，里面储放了从金陵长干寺移来的舍利子若干。还有李德裕亲书的碑刻题字。当时，由本地富人焦紫出钱造铁塔，熙宁九年(1076）五月开工，元丰元年(1078)四月完成，重瘗了这批唐代遗物，并加入了一批宋代的东西。后来这座铁塔几度被大风和雷电摧毁，已不完整，但人们仍称之为“卫公塔”。

李德裕在润州任刺史时政绩斐然，唐人贾餗曾谓李德裕: “在金陵(今江苏镇江市)凡六载，其化风惠化，磅礴于封部，洋溢于歌讴，天下闻之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