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立新
下了高速“天王”出口,经过白阳村几分钟后就到了句容市南端的李塔水库了。
之所以叫它李塔水库,是按照原先防汛抗旱,灌溉农田的要求而称呼,现在很多人称它为“李塔湖”是出于观光、休闲。水库管理所所长陈小兵说:“两者兼而有之。”
那是三月的一个周末,桃花满地,我自驾到李塔水库来游玩,一下车就被李塔水库的美景惊呆了。青翠欲滴的群山包围着,把李塔水库的水染得碧绿碧绿的,水中游动的鱼、黄鳝都看得清清楚楚,老人山、方山、大王山的身影倒映在水中静澄安闲,引无数白鹭凌空展翅,盘旋停息。晨雾弥漫,李塔水库如披上了白纱,格外娇柔,山牵着水,水拉着山,缠缠绵绵,温情脉脉,一会儿感觉山峰变长了,一会儿觉得水库被烟笼罩,过了半天,才知道不动的才是山,那水呢?就像无数的孩子在眨眼,把碧水跳动成丝绸般的青色。我对陈所长说:“你们把水库护养得这么美,直接来李塔,不逊九寨沟,神仙难回头。”陈所长听了哈哈大笑。
及至秋天,因为工作关系我再次来到李塔水库。田野里稻谷金黄,银杏树叶开始飘落,道路两旁成了金色的海滩,整个世界也成了浅黄色的海洋,秋枫似火,红飘天际,银杏如金,醉撤人间,空中飘浮霞云,地上铺满醉金。
陈所长对我说:“今年雨水太少,水库的水位已经下降了三米多。”仔细一看,李塔水库已经瘦了一大圈,碧水和绿色之间系上了一根金色的腰带,那是水位下降后露出的沙石。大坝对面原先水浅的地方,已成了一片不小的金色沙滩,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游玩。原先翠色满身的老人山、大王山也夹着不少的金色花瓣。坝下的李塔村像一艘大船停泊在那里,秋风染黄了稻谷,吹黄了玉米,吹干了身穿黄土的花生,房前屋后,墙头、茅房边上,厨房对面挂满了鸽蛋似的枣子,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等浅黄变成褐色,“吧嗒”一声掉在泥土上,把生命释放于大地。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阵阵歌声,像老人合唱又似童声合唱:“我爱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循声远望只看见浅黄色的河滩上人头攒动,个个兴奋无比,等我赶到那里他们已经走了。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路边停放着十多辆亮晃晃的崭新的“铁骑”,十几位俊男靓女头戴标有英文字母的头盔,身穿专业骑手赛服,个个容颜焕发,英姿飒爽。一打听原来是摩托车俱乐部的,为欣赏李塔水库的秋色而来。
“滋、滋、滋”一阵奇怪的声音又吸引了我,只见一位青年,胖胖的身子,头戴西部牛仔帽,身背工兵探地雷的器材,一手拿把小铁锹,一手抓着“探雷器”的把柄,那圆圆的铁环在地里晃来晃去,扫个不停,只要有“滋、滋”的响声他就停了下来,用铁锹挖个不停,直到挖出“宝贝”才停止。他自我介绍是连云港人,在后白镇上打工,平常休息时出来“寻宝”,其实就是挖寻“古铜钱、银币”等,他非常自豪地告诉我:刚才挖出的就是光绪年间的铜钱。我感到非常的惊讶。他看到我的样子解释道:“这里四周是山,李塔水库蕴水,风水宝地,古人一定会择此而居,挖到铜钱是再正常不过了,有时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挖到银圆呢。”
有多少水就有多少诗歌,李塔水库把人们的栖居生活伸向秋天,通向远方。据《弘治句容县志》记载,宋代王宷,句容永仙乡人,性资英迈,博学能文,绍兴中为翰林学士,主管江东安抚司,曾以一篇“浪花诗”传遍大江南北,后归老于李塔水库西边不远处白杨村,觞咏自乐于终身,号称“白杨居士”,我猜想“白杨居士”一定是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这里的一年四季。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说:“自然充满着时光的形象,自然栖留而时光飞速滑行,这一切都来自完美,于是高空的光芒照耀人类,如同树旁花朵锦绣。”李塔水库春天美,秋天也美,人们喜爱追逐它,纯粹出于它的自然完美,用郁达夫的话说:“若留得住,我愿把生命的三分之二择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