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和平

今年是镇江市与美国亚利桑那州坦佩市建立友好城市30周年。30年前，我有幸参与了这一过程的一个重要环节。

1989年初春，经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介绍，美国国际姐妹城市协会主席纽海塞先生率领美国亚利桑那州坦佩市政府代表团一行5人访问镇江。此行目的是寻求与镇江市缔结友好城市。镇江市外事办公室认真制订了接待计划。

美方代表团抵达镇江后，中美双方热情介绍各自城市的历史和当下经济文化发展状况，努力寻找双方的共同点和共同感兴趣的合作项目。中方也尽力安排美国客人参观镇江市的工厂企业、乡村、学校、名胜，并希望通过参观给美方客人留下深刻印象。

在镇江活动的第二天晚餐时，热情好客的陈壁显市长向客人们提起了美国著名女作家赛珍珠，并告知客人“镇江是赛珍珠的中国故乡”。这一话题立即引起美方客人的极大兴趣。他们纷纷向陈市长了解赛珍珠在镇江的成长与生活情况。

陈市长因有前一年（1988年6月）接待赛珍珠基金会董事长詹妮丝·沃希女士时向我了解过赛珍珠生平事迹，所以他对美方客人如数家珍般地介绍：“赛珍珠出生3个月即随父母到中国，后定居镇江。她前后在中国生活30多年，其中在镇江就达18年。由于在中国生活多年并受中国文化影响，赛珍珠能说能写能阅读中文与中文书籍。她对中国传统文化、民情风俗、城市农村情形、农民与妇女、社会贫富矛盾与冲突，都有客观独到的见识。这为她后来写作中国题材的小说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奠定了坚实基础。”

陈市长还说，镇江现在还保留着赛珍珠故居与母校，还有赛珍珠的学生健在，还有学者在研究赛珍珠及其文学作品。

陈市长的介绍令美国客人惊讶和兴奋不已。纽海塞主席与米切尔市长当即希望陈市长能够安排他们第二天去参观赛珍珠故居。他们说：“陈市长，你介绍的这个信息太好了。我们认为明天参观故居非常重要。”

陪同客人来访的全国友协领导同志也支持客人的这个要求。于是陈市长立即嘱咐马德泾秘书长做出安排。马秘书长受命后立即与镇江外办领导商量，调整了第二天的参观行程，挤出30分钟，在第二天上午11点参观赛珍珠故居。参观时间安排了，还需要一位对赛珍珠情况有所了解的英文导游。参加讨论的市外办陆军副主任推荐了我。他知道我自1981年起即开始做赛珍珠研究，并与刘龙老师共同发现了赛珍珠故居。马秘书长当即同意了这个提议。

当晚10点多钟，我接到陆军副主任的电话通知。我既意外又激动。自1981年起，我即因工作需要开始研究赛珍珠。我曾多次向市领导和外办领导建议，镇江市要积极开发赛珍珠文化资源。在镇江对外宣传中要重点介绍赛珍珠与镇江，赛珍珠与中国，要借助赛珍珠在中美及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的影响力，提高镇江的对外知名度，吸引更多外国游客和外商到镇江旅游或投资。现在一个极好的宣传机会来了。当晚我重新翻看相关资料，做了充分准备。市领导只给我30分钟，我计划从三个方面介绍：赛珍珠在镇江，赛珍珠故居，中国赛珍珠研究情况。

第二天上午11点，在副市长夏良震和马德泾秘书长陪同下，美方客人准时来到当时的半导体厂。赛珍珠故居（西式青砖二层小楼）即位于该厂区西边小山上。当时该建筑用作该厂工会办公室。我向客人表达欢迎之意及自我介绍后，随即陪同客人沿着100多节水泥台阶上山。

沿途我向客人介绍：“赛珍珠与她的传教士父母在镇江生活了18年。在她的自传中，赛珍珠详细写出了她们家在镇江的生活，有王妈妈、孔先生、童年伙伴、上学、过年过节、风味小吃、社会风貌、名胜古迹等。”赛珍珠童年的故居已经不见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故居是赛珍珠父母后来置办的。赛珍珠从美国大学毕业后重返镇江即与父母居住于此。她与布克先生结婚后移居南京，但也经常回镇江看望父母。

“该故居在‘文革’前一度做过疗养院，后划归半导体厂使用，曾做过简单维护。目前该房屋结构老化破损严重，属于危房。镇江市政府正计划迁出使用单位，并拨款修缮维护，最终将其列为镇江市文物保护单位。”（注：其实当时我所在的镇江国际旅行社是打了报告给市外办，希望镇江市政府采取以上动作。我希望通过这次美方客人的访问促成此事早日实现）。

听到以上信息，米切尔市长急切地询问：“全部修缮费用需要多少钱? 我们坦佩市愿意承担一半！”我回答：我曾经负责过本单位宿舍建造。根据房屋现状及我的经验，重新修缮该故居，预计需要10万美元。但最好还是请工程部门先做检测，再做预算估价。米切尔市长随即对夏副市长说：“请尽快做出估价预算，我们会尽快将一半费用电汇过来。”

介绍至此，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我必须抓紧时间介绍第三项内容。我说，因历史原因，赛珍珠及其文学作品在中国被封闭了30多年。自1981年起，中国又有人开始研究赛珍珠及其文学作品了。镇江二中的刘龙老师和我即是最早做这个工作的。我们觉得应该客观评价赛珍珠及其文学作品，特别是她在中美及中外文化交流方面所做的大量有积极意义的工作。

从1981年起，我们收集了许多赛珍珠小说，包括获奖作品及她的自传。当时这些作品都是英文版，因中国已有30多年没出版赛珍珠作品。我们寻找及建立了与赛珍珠相关的学生及友好人士的联系。1988年6月我们还邀请了赛珍珠养女及赛珍珠基金会负责人访问镇江。我们正在联系中国的美国文学研究学者，计划在1991年或1992年在镇江举办赛珍珠文学作品研讨活动，以纪念赛珍珠百年诞辰。美国客人一直聚精会神地听我介绍。

纽海塞主席表示：“我对你们从事的研究活动很感兴趣，也很敬佩你们的努力。我们有兴趣参加你们纪念赛珍珠百年诞辰的活动。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帮助，请一定告诉我们。”

随后，其他客人及随行记者也向我提出一些询问。我一一作答。30分钟很快过去。参观结束时，客人们兴奋不已，意犹未尽，仍在与夏副市长交流参观中的见闻。我依依不舍地与客人挥手告别。事后，我向有关陪同人员了解美方客人在参观赛珍珠故居后的反应。他们告诉我，客人在前往下一个参观单位的途中，仍兴趣盎然地谈论着赛珍珠和镇江。即使在下午参观活动间隙，客人们仍在谈着赛珍珠。

晚上中美双方共进晚餐时，米切尔市长对陈壁显市长说：“感谢你今天安排我们参观赛珍珠故居。当我率团来镇江访问时，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即我的市民将来会问我，坦佩市与镇江市的共同点是什么？为什么我们要与镇江市结为友好城市。前两天，我没有找到答案。今天我找到了！那就是赛珍珠生长在镇江。镇江早就成为中美文化交流的桥梁。我们坦佩市以与镇江市结为友好城市为荣。”第二天，镇江市政府与坦佩市政府即签署了两市建立友好城市的意向书。

1989年9月，纽海塞主席和米切尔市长又一次率团访问中国及镇江。随后坦佩市市民还募捐了5万美元赠予镇江市政府修缮赛珍珠故居。在这次访问中，镇江市与坦佩市正式签署建立友好城市协议书。

1991年赛珍珠故居即开始了全面彻底的加固维修，不久被列为镇江市文物保护单位。事情已经过去30年。现在的回顾，是想为镇江市的友好城市发展史弥补上一个很有意义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