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复杂多变,对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站在不同的角度和立场,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北宋中期宰相曾布就是这样一位充满争议的人物,作为北宋变法派的重要成员、王安石推行新法的得力助手,他在元代修的《宋史》被列入“奸臣传”,而近代大学者梁启超则称赞他为“千古骨鲠之士”。
王安石变法前后,是北宋政局最动荡的时期之一。在北宋后期的新旧党争中,曾布是一个相当特殊,也相当悲剧的人物。他一生自始至终都在变法的旋涡中沉浮,三起三落,曾经高居执宰之位,亦历次贬官外放。
大多数人对曾布可能并不熟悉,但谈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却无人不知,曾布正是曾巩的胞弟。曾布(1036年-1107年),字子宣,原籍江西南丰。曾氏为当地一大望族,其祖、父辈有多人出仕。北宋嘉祐二年(1057年),曾布考取进士,神宗熙宁二年(1069年)经韩维、王安石等举荐,上书言政,深得神宗赏识,先后出任判司农寺、检正中书等职,从此步入政坛,驰骋宦海。
曾布与吕惠卿共同参与制订青苗、助役、保甲、农田之法,是王安石的重要助手之一。一生先后侍奉北宋神宗、哲宗、徽宗3个皇帝,官拜尚书右仆射(右宰相),后被奸相蔡京排挤罢相,黜职后,在润州任职。
据宋《嘉定镇江志》记载:“丞相文肃曾布墓在长山之相公湾。”明正德《丹徒县志》记载:“(宋)丞相曾布墓,在长山之相公湾”。《云阳殷塘曾氏宗谱》十三修谱序则称:“曾布生前住润州南门东太石墟(清嘉庆年间尚存的道林寺即相府旧宅址《润州志》可考)卒于润州,葬长山相公湾”。然而,曾布究竟葬于何处,却没有明确的记载。
镇江句容下蜀,海拔300余米的空青山,旧名长山相公湾,植被茂密,林木森森,附近村民称此山为“曾家坟山”,一直流传着该地有宰相墓的传说。2019年,镇江博物馆的考古人员在空青山的丛林中进行勘探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处大面积的古代遗存。经过分析,专家们初步判定这是一处宋代高等级墓园。
经国家文物局批准,2020年9月,镇江博物馆考古队员进场,对句容空青山宋代墓园进行正式发掘,收获颇丰。发现石像生基座、石像生、墓阙等地面文物多件,出土文物万余片/件,包括灰陶建筑构件及装饰件,比如迦陵频伽、脊兽、套兽、仿木斗拱、瓦当、板瓦、砖雕等。对考古发掘成果进行整理后发现,该墓园神道、一至四级平台、主墓区(墓阙、环墉、主墓室),均有保存,整体布局严整,结构保存基本完整。尤其是墓阙的发现,表明该墓园具有较高的等级规格。该墓园主墓为双室墓,考古队员发现了曾布夫人魏玩的墓志铭,间接证明该墓葬可能为北宋时期曾布与其夫人魏玩的合葬墓。
令考古人员倍感遗憾的是曾布墓志的缺失,在最有可能找到墓志的地方仅仅发现了一个大坑。空青山究竟是不是曾布的归葬之地?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此次考古发掘不仅明确了宋代高等级墓葬的墓葬形制及陵园整体结构、布局,出土种类繁多的文物,亦为研究宋代丧葬制度、建筑布局及工艺、宗教信仰以及宋代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等提供了弥足珍贵的资料。
据记载,在落职镇江之前,即宋哲宗元符末年 (1100年),曾布为超荐其母,在金山寺南北半山各建一塔,一名“荐慈”,一名“荐寿”,他还写了一篇《敕赐金山龙游禅寺度僧荐慈宝塔记》。南宋诗人陆游从绍兴到蜀地赴任的途中,经过镇江,他的日记中留下“寺有两塔,本曾子宣丞相用西府俸所建,以荐其先者”的记载。
曾布来到镇江后,购地建屋,繁衍生息。清《金山志》中记:“曾布镇江人,住千石墟之东”,即现今酒海街一带。其妻魏玩的文学创作在宋代颇负盛名,朱嘉甚至将她与李清照并提,说:“本朝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在镇江期间,曾布又娶了苏颂之妹。大观元年(1107年),曾布卒于润州,追赠观文殿大学士,谥“文肃”。
根据曾氏族谱记载,曾布有四个儿子,也葬于空青山曾布墓侧。考古队员们在发掘曾布墓园时,又在其附近的山坡处发现了一处小型墓园,占地约500平方米,出土器物与曾布墓园出土器物属同一时代。据此推测,新发现的小型墓园可能是曾布其中一个儿子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