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种培

二叔是老师，三叔是老师，堂哥也是老师，我们又是邻居。

记事起，他们三家都有报纸。我上三四年级，就开始到他们家看报纸，有不认识的字和不懂的词语及句子就问叔叔和堂哥他们。从那时起就很羡慕做老师。做老师认识的字多又很有知识！

我父母是手艺人。我放学回到家，就是帮父母打下手。两个叔叔家的孩子，堂哥维道的弟弟老平，有报纸看，有连环画看。他们家里都有很多书。二叔进灿的儿子坚哥，大我一岁，早就捧着“大书”在读了！学校每次举办作文竞赛，坚哥和老平都能获奖。我参赛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几家充满书香味，人走出来也充满书香气！我打小就生了偏见：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在心里发誓：长大也要做老师!

父亲识字不多。那时和远方的亲戚联系只能靠书信往来，有时父亲勉强自己写，有时请叔叔或堂哥们帮助写。

一次，晚上父亲给远方的表叔写信，顾虑的“虑”不会写，就问我，我想了想说：“我也不会。”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去问三叔进美，三叔不在家，三叔儿子维红在家，父亲就试着问维红，维红接过笔就写。父亲回到家后，气呼呼地骂我：“笨蛋，维红和你一样大，维红接过笔就写，你学上了有什么用，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去上了，吃饭一头劲，不‘吃字’。”最后是老实的母亲打了圆场，我委屈地淌着眼泪拎着书包离开了家，早饭也没吃。

维红和我同班又同桌。一年寒假，维红成绩好，捧回一张鲜艳的“三好生”奖状，我成绩单上还有“红灯”。父亲知道后，又羞辱我，说我笨，这学上了没用，钱往水里撂。并发狠说过了年就不要再去上学了，跟在后面学手艺，不要再吃闲饭。当时已上初一，我也有了反抗精神，我回嘴说：“不上就不上，维红爸爸是老师，你怎么不做老师？维红有不会写的字，不懂的题目，随时有他爸爸教。”

父亲脸色铁青，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没有打我，也没有说一句话。

从那年寒假起，父亲再也不要我在家里打下手听使唤。让我每天拿着书本到二叔家或三叔家，跟着坚哥或维红一起做作业。背后父亲还跟二叔、三叔说了好多好话，要他们帮助辅导我的学习。

三年后，我如父母的愿考上了高中。但读到“高五”，也没能跳过龙门，做上老师。

“高五”落榜后，我再也没有信心复读。班主任胡老师也曾劝我们，“你们年龄也不小了，先成家立业，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到你们下一代身上……”

儿子出生后，渐渐长大，上高中时成绩还是一般。心想，看来儿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很是灰心。

儿子的班主任徐老师是位有心人，一次徐老师约我去学校，谈了儿子的在校情况。我灰心丧气地说：“龙生龙，凤生凤！高中毕业回家跟到我后面混，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徐老师认真地看着我，和蔼而耐心地对我说：“孔子曾说，要因材施教！你儿子身体素质好，且非常热爱体育，通过专业训练，考上体校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今天约你来就是征求你的意见的。”经过徐老师的认真分析和诚心劝导，我答应让儿子加入了学校体育生训练队。后经多位恩师的倾心指导培训，儿子顺利考取了体校，并如愿做了一名体育老师。几年后，娶的儿媳也是一名老师。

女儿聪慧勤奋，在我的影响下，从小立志要做一名教书育人、受人尊敬的好老师。女儿一路顺利成长，而今是县中一名高中老师。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全家商量，争取找的女婿也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