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海上】

有点掌故，有点记忆。一股“海上风”，带来几许岁月的味道。

■ 文/图 黄政一

站在花店前猛地想到附近曾有一家淘书人必打卡的“新文化服务社”，后来因为延中绿地改造搬迁到瑞金二路的一只弄堂里，进得里厢兜一圈。阿拉倒是常客，在书山书海里畅享畅游，卖出买进也是一桩乐活，因为看“老法师”阿姨爷叔验书、打算盘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阿拉从未讨价还价，因为晓得还未到级别。

见到当家人吴青云伯伯，晓得伊的实力。伊大半世与旧书打交道，上世纪50年代初还开过旧书店。伊火眼金睛，热心待客。与柯灵、朱雯、郑逸梅、赵家璧、姜德明等都成了好友，爱书的汪道涵还特意书赠“从善则明”。吴伯伯讲“旧书是为读者服务的”。

536号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简称一妇婴）的前身是1947年成立的上海市立妇婴保健院。几代人一道在此降临海上不是神话，因为每年落沪的宝宝每五六个就有一个在这家医院出生的。2023年的元旦零点零分在长宁妇婴保健院双双诞生了一个男娃一个女娃，这喜煞了院方，因为创下了一个历史。

给阿拉的感觉长乐路的中段即成都北路至乌鲁木齐中路很闹猛，因为衣食住行都很方便。“一妇婴”朝西过襄阳北路，杂货店、熟食店、毛巾店、茶叶店、南货铺、拉面馆经营了好多年。阿拉也熟门熟路，杂货店一男一女两个好搭档，阿姨身体勿大好，男当家体贴有加，为伊熬中药。

那间狭长幽暗的“南角亭”如果疾走会一晃而过，浑然不觉。一到寒冬伊透出了温暖，走过路过会被瘦小精悍老师傅磨刀霍霍向羊羊而放慢脚步更会被伊飘散的香气而驻足，甚至是“轧一脚”暖暖身子。茶叶店夫妻老婆店，氤氲茶息，心平气和，笑口常开。最喜站在聚丰南货店前看师傅斩火腿。10多年前得着一只火腿请伊分拆，花了10元加工费。想今朝一只火腿的价钿奔六了。

拉面店河南女当家，一班子弟兵，全年无休。20年前2.8元二两牛杂面一度成了阿拉午饭的标配。几年前价高涨了，碗瘦身了，宽汤变紧汤了，寡淡了，牛杂少了一两根。吃好买单，女当家低声一句:“你好久没来了”。再看伊，发福了，很滋润。

毛巾店特殊渠道特别价格，实惠又实用，父退子顶，只可惜呒顶牢。601号金刚饮食店，老少“金刚”买账。台湾风味小吃，四张台子一尘不染，菜单墙上一目了然，卤肉饭9元配一碗7元的四物排骨汤成了标配。近襄阳北路有一间制衣铺，作板上划粉、剪刀、直尺、布料、熨斗、搪瓷杯一个都勿少，阿拉也请店家改过裤脚、腰身，最欢喜静笃笃看伊的不紧不慢、一招一式，伊口含一口冷水，“噗”地对着衣裳喷洒过去，然后拎起熨斗烫上去，勿稍多久，笔挺的衣裳弹眼落睛了。

40多年前海上宾馆屈指可数，“老大”当数国际饭店，和平、锦江、东湖、静安、海鸥、浦江饭店、上海大厦紧随其后。后来，上海宾馆、华夏宾馆、千鹤宾馆、华亭宾馆、上海天鹅宾馆、海伦宾馆、花园饭店、希尔顿、波特曼、锦沧文华等如雨后春笋般雄起。长乐路上“锦江”、“新锦江”和“花园”呈三足鼎立之势。

“锦江”老朝叫华懋公寓，伊由犹太商人沙逊营造，沙逊在海上风生水起，房地产、金融两手都很硬，甚至军火鸦片都敢做。为了犒劳自己造了沙逊大厦，即现在的和平饭店。“锦江”经营川菜近90年，川菜品种上千，名菜数百，“炒、炖、蒸、烧、拌”手段丰富，色泽、香气、味道、造型、器皿诸要素皆巧能成事，令人叹为观止。

“锦江”的斜对面是“兰心戏院”，伊历史悠久，一院三址，横兜竖兜，终于落脚（1931年2月5日在蒲石路迈尔西爱路口），文脉续今。阿拉倒是“兰心”的常客，看电影话剧听评弹演唱会门门勿落空。12年前“海上寻梦”音乐会——唱中外名曲，听上海老歌，“中国轻音乐之父”郑德仁携戚长伟、吴诒、江琴、阿龙、徐晓、蔡小艳诸歌唱演员，倾情演绎，《如果没有你》《玫瑰玫瑰我爱你》《渔光曲》《情人的眼泪》《苏州河边》……欲罢不能。

郑伯伯90高龄依然红光满面，精神镬烁，头势煞清，西装笔挺。伊早年因家庭变故，放弃上西南联大的机会，而四处打工。伊在上海国立音乐学院第一次招生中，脱颖而出（600个选出30个）。伊学的是大提琴，但老师让伊改学低音提琴，阴差阳错成为中国第一位学习低音提琴的人。伊在百乐门杰·米金16人爵士乐队中独当一面。

“小邓丽君”江琴在此缅怀前辈，放声歌唱，恰巧在海上当仁不让客串主持的田文仲先生风度翩翩、风趣依旧，只可惜物是人非，面对先人只能尽情表达思念之情。坐在观众席上的阿拉似时光倒流30多年，似又听到了“十亿个掌声”，能在现场零距离感受田兄的不紧不慢一张一弛主持风采也算补白了。修缮一新的兰心大戏院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