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黄政一
六年前我抵达布达佩斯已临近子夜,车窗外的多瑙河静静地流淌着,掩映在灯光下的老建筑端庄肃静,深秋的晚风是凉的。第二天冒着超大冷风驱车来到佩斯城中始建于1433年的渔夫堡,城堡中间部分在维修,待在蒙古包式尖塔角楼里避风头。
突觉内急我只身在城堡下寻着公厕。门口一长桌后坐着一位身穿夹克衫瘦高个男子,桌子上放着高高码起的币值勿等的零碎铜钿,进去放松要留下买路钱。而且急煞人里厢两个位子满档,风头里挨着的滋味无法形容,还好辰光勿长,铜钿付了,一身轻松。
只身再上二层大平台等待进入马加什教堂。伊被雨果称为“石头的交响曲”,又因匈牙利历代国王加冕仪式在此举行,又有了“加冕教堂”之称。1867年,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和“茜茜公主”在此加冕为匈牙利国王和王后,又书写了浓重的一笔。在大巴上阿拉又重温一遍电影《茜茜公主》,马加什教堂二楼藏宝室的王冠让阿拉立马对上号。
《佐罗》40多年前风行中国大陆,阿兰·德龙饰演的佐罗英俊潇洒。伊在法国也是“万人迷”,女友也勿少。《茜茜公主》的饰演者罗密·施耐德也曾是“佐罗”的女友,但最终未能善始善终。老年的“佐罗”更加怀念“茜茜公主”,但一切的一切只能停留在思念中。面对生老病死,“佐罗”希望安乐死,伊真的想再潇洒走一回。
“长乐邨”门堂子开两头,一头开在长乐路上,另一头开在陕西南路上。“晒台搭出一间,一盏可以拉上拉下的白瓷罩电灯,由天花板拉下,木桌最为普通,桌旁放了一张床,很短,人要屈着睡。‘文革’后期,丰伯伯知道岁月无多,正在赶画《护生画集》第六册,不想打扰家人,就在这里睡,睡醒了就作画。”墙上马一浮的对联“星河界里星河转,日月楼中日月长”印证了历史。
《护生画集》是丰伯伯与伊的老师李叔同合作的诗画集,宣扬爱护众生、守护善心的理念,书中丰伯伯画了50幅画,李叔同配了文字,于1929年初问世,正是已出家的李叔同知天命的那年。10年后《护生画集》续集出版。两份祝寿大礼老师应该欣慰的。李叔同去世后,丰子恺又与叶恭绰等人合作,创作了4集《护生画集》,完成了老师的遗愿。
对于老师的身世丰伯伯这样写道:“他出身富裕之家,他的父亲是天津有名的银行家,他是第五位姨太太所生,他的父亲生他时,年已72岁。他堕地后就遭父丧,又逢家庭之变,青年时就陪了他的生母南迁上海”。“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师临终所写,后来对悲欣两字的解读勿少,丰伯伯是弘一法师最信赖的弟子,伊的解读是“与娑婆世界离别是悲,往生西方是欣”。“佛生往生时说此四字,最为适当”。
一段辰光近陕西南路的“长乐邨”大门边围墙上挂了“丰子恺旧居”铭牌,伊的旧居进大门左首第二幢(93号)一周有几天对外开放,阿拉每天早上傍晚都要经过伊的身旁,但就是怕打扰伊,错失了一次又一次……一个大热天的下午,突然心血来潮拉上太太疾步朝伊走去。
底楼邻居爷叔那只铁板的面孔至今挥之勿去,想想伊拉本来宁静的生活时刻被打破,换位思考深表同情理解,有关部门考虑勿周,好心办了坏事。因为嘎吱嘎吱木质地板又窄又陡只能小心翼翼走上二楼,本埠外地的参观者勿少,都是仰慕者,因为他们都看得仔细。海上著名版本收藏家瞿永发捐赠的几本书放在玻璃柜里面。
一位瘦小的爷叔左右逢源,汗滋滋地忙个不停,当我和太太在签名本上留下名字时,伊在旁夸我的字好。一下熟络,才晓得伊是丰伯伯的外孙,现在义务加班。“唉!一本《护生画集》落脱了(喻遗失)”伊无奈,阿拉更愤怒。丰伯伯讲“我的心为四事所占据了: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伊的孙女丰南颖、丰意青的回忆录《回忆祖父——长乐邨的往事》,真实记录了“坦诚”“率真”“平易近人”的丰伯伯的生活轨迹,欢乐,忧愁,笑声,泪水在书中回荡。
长乐路与成都南路口的“锦乐花店”因美国作家史明智的《长乐路》而出了名,世界各地的读者慕名而来,来探望“当家人”赵阿姨,有的还拿着书请伊签名合影。伊来海上打拼20多年,经历了潮起潮落,花海奔涌。伊的儿子“太阳”欢喜巴菲特,读者也晓得。伊结婚了伐估计交关人关心。
4年前海上掀起一股整治商家店招的大行动,因为不久前户外广告年久失修在风雨中跌落,出事故了。到处拆到处装,格式化呆板的店招层出不穷,一条似“殡葬路”诞生,黑白分明,触目惊心。赵阿姨的店招拆剩四只铁框,伊也在等待,啥辰光好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