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1月09日
第012版:读书台

一个收藏鸟巢的人

《鸟》 (法)儒勒·米什莱 著,李玉民 顾微微 译,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7月第一版。

■ 文/吴炳辉

冬天视野开阔,在车上看乡村公路的景色,远处如有村庄,常常是先看到一棵大树。那大树像硕大无朋的团扇,高高地竖在空中,淡紫的扇面上画满了黑色的树枝,树枝上常有一个墨团,那是鸟巢。高速公路两边展开的是无尽的卷轴,卷轴上的烟霭中也是密密的树枝,画树枝的人更是潇洒,一路留下墨团,那是一个个鸟巢。

为了远离地面,那些鸟巢都搭在树的上部。我思忖,树的上部枝条细软,在风中摇晃不已,这些鸟儿真有本领,把自己的房屋建得轻盈、精致,堪称艺术品。

说到艺术品,还真有一个收藏鸟巢的人。这就是19世纪法国著名历史学家儒勒·米什莱(1798—1874),他的散文著作《鸟》第二卷之八:“鸟巢——鸟类建筑学”,就是面对着几个法国鸟巢写作的。那一套有趣的收藏品,是一个朋友为他收集的。

他说:“收集鸟巢是最近的事,因而藏品不多,类型也不够丰富。然而鲁昂的藏品以其内部格局见长,而巴黎的藏品有好几种很有趣的样品,从这些藏品中已经可以看出,创造鸟巢这种杰作运用了哪些不同的技艺。鸟巢的发展情况怎样?是如何逐步改进的?这并不是指从一种技艺到另一种技艺(比如说从砖瓦工到编织工),而是指在每种技艺中所达到的高度,这得看鸟类的智力状况、材料处理起来的难易程度以及气候条件。”

我看过燕子的窝,那是用一撮撮泥巴垒起的;麻雀窝是用碎草铺就的。路边树上多数是喜鹊窝,听说喜鹊搭窝用的是软树枝、干草,还有点黏土,下面有底,上面有盖,顶部树枝都朝外倾斜,大部分雨水往外流。

儒勒·米什莱说:“鸟类没有松鼠那样的手,也没有海狸那样的牙,只有喙和爪(那爪根本不是手)。似乎,筑巢对它来说该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是呀,鸟儿没有胶水,没有铁钉铁丝,没有绳子,构筑一个巢,必须有一定的空间,能够让母鸟在里面产蛋、孵蛋、小鸟在里面长大……不借助屋檐、草垛,凭空在四面临风的树顶上筑巢,当然还要有足够的舒适和稳固!

儒勒·米什莱说:“我眼皮子底下的那些,是由一种织物或絮乱的苔藓,柔韧的小树枝,或长长的植物纤维构成的。可是与其说是织成的,不如说是集成的,是混合材料的黏合,是把一种材料持续不断地用力推和塞进另种材料里:这是一种很辛苦而且很用力地艺术,单靠喙和爪是不够的。实际上,工具便是鸟自身的躯体,即它的胸,它用胸挤压材料,直到使之完全服帖,掺和并固定到整个作品上去。”

根据鸟巢的类型,儒勒·米什莱赋予鸟儿不同的称号:企鹅、海雀,满足于挖个坑,而蜂虎、海燕,在地底下挖一个真正的住所,它们是矿工。红鹳用泥垒成棱锥体,把自己的蛋和被淹的土地隔开,并用那双长腿站着孵化;燕子,它把自己的房子吊在我们的房子上,它们是泥瓦工。松鸦、嘲鸫、棕鸟、灰雀,家庭成员较多,它们先制一个粗糙的底,再在上面安一个漂亮程度不等的筐,即一个用植物的根和小块木柴连得很紧的编织物;扇尾莺把三根芦苇精巧地缠绕在一起,而芦苇的叶子则被夹在里面,形成织物的活动而安全的底面,而它就随着这底面起伏;山雀把它的钱袋状摇篮的一面吊起来,让风摇晃它的全家,它们是林中篾匠。金丝雀、金翅鸟、燕雀都是熟练的制毡工……总之,它们灵巧得让人吃惊。

据网上资料,儒勒·米什莱生在巴黎,父亲起初是印刷工人,后来自己经营一家小印刷店。他一度辍学,做徒工,拣铅字,排版,整天“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干活”。但是他坚忍自强,凭着智慧和勤奋,读完了中学、大学,以优异成绩于1819年获得法国最高学府——高等师范学校文学博士学位,后来又受聘于这所学校,成为哲学、古代史和考古学教授。他在撰写《法国史》(十九卷)、《法国大革命史》(七卷)等鸿篇巨制时,还遍历祖国山川海滨,写了《鸟》《虫》《海》《山》等一系列散文著作。在《鸟》中,通过对鸟的生活仔细观察,他用诗的语言描述鸟巢是鸟的杰作,鸟是大自然的杰作,鸟也是我们人类灵感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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