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行
游焦山时,有雨。雨是细细的,很温柔很洒脱很深邃很离情很乡愁,一草一木都散发着情绪。
在窄窄的石级上慢慢攀登。因为路滑,不大敢左顾右盼,只是仔细地挪动着脚。于是,联想起了乾隆游焦山时的尊足。据传,这个皇帝上山时,有位大臣赞了声:后步比前步高。下山时,又奉上一句:后背比前辈高(背谐辈)。听得乾隆帝龙颜大悦。大概,那位大臣因此要升官了。
这个焦山马屁虽然俗气,水平却超一流,不佩服不行。何况,我辈不也是从凡俗中来吗?
几株古柏颤巍巍地在半山迎候着我们。因为高龄,挺直的身躯已龟裂,里面嵌着岁月的脸谱,无欲无念,亦死亦生般,枯笔似的枝干,似断还续,横生旁逸之感。但,由于雨的缘故,却又显出些许滋润。不知这滋润是不是一种欲望?
焦山的主要名木是银杏,也有八百多年历史了。有名是因为与众不同:它结的果子是无心的。确实,无心的果子要比有心的好,有了心,就要装东西,装什么又不能自主,酸甜苦辣,生出许多烦恼来,哪里及得上无心,浑然一体,天真未凿。
板桥书屋就在一棵银杏树下,四壁围墙,一井小院。雨落在瓦檐上,敲打出几分凄清几分寂寞。很想看看板桥先生是否还在书房画竹,门却关着,呈拒人之势。同游的朋友叩了叩门,回声“空空”的,像历史的咳嗽。
壮观亭在山顶上,屹然耸立。山下的江面淤塞了许多,远处的房屋建筑,在雨中完成了一种和谐,平平仄仄般的意境,难免让人想起宋词,想起辛弃疾来。
到了顶峰就要向下走了,拐向的另一条路,仿佛更细瘦些。细瘦,恰似焦山上另一个文人的形象。
他隐居在三诏洞内。汉武帝三诏而不仕,清高的可以。但塑像却很矫情:一只手在胸前总是摇着,似乎还在说着“不去,不去。”许多游客对着塑像认真地鞠躬,此时的隐士仿佛也化身成了明星。
下山路上还有碑廊,与其比邻的是古炮台,静静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望见了山脚下的定慧寺,绿荫深处,沐浴着细雨的寺院像梦境中一样安详。因为雨,香客数量少些,但叩头时的质量都很高,有位中年僧人走过来,主动给我们介绍一些菩萨、罗汉的来历和司职,又大谈了一通科学与宗教的关系。
而一旁的佛却端坐不言,显得高深莫测,俯视点拨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临别的回眸之际,浪拍长堤,此时,烟雨朦胧中的焦山美景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