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玉宝
海事局西侧绿地,常年有人吹奏乐器,或小号,或萨克斯,闹中取静,可谓风景这边独好。开始习以为常,并未上心。直到有天一阵清亮的笛声打破湖边的寻常,我的心便随着笛音飞向了遥远的故乡。
“乡心旅思何人会,芦苇萧萧一笛幽。”小时候,家里藏有一支长笛,父亲偶尔会拿出来吹奏一曲。虽是寻常,自己却说不出欢喜。因为,关于那支笛子的传说,打小就种进了心里,岁月渐长却历久弥新。那是一位住在过去村庙的老居士送给父亲的,村庙很早就被扒掉了,但笛子却一直被父亲珍藏着。无论是在过去贫穷的日子里,还是在后来进入小康生活,只要那支笛子吹奏,附近乡邻都能听见。那美妙的旋律,让成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们多了些许浪漫,多了些许乐趣。因此,不管是原先老居士的吹奏,还是后来父亲的吹奏,都会引来行人驻足,引来乡邻赞不绝口。
记忆里,吹笛子是父亲的一项爱好,就像他没事喜欢拉二胡一样,时常就会摸出来吹奏一番,对笛子也是情有独钟。然而,我不喜欢二胡,总觉得曲调太悲,听了压抑;倒是笛子,只要听见那嘹亮的笛声,心就会像鸟儿一样飞翔,飞到九霄云外,飞到想去的任何地方。有时,我也会拿过笛子摸一摸,父亲看见就会帮我贴上笛膜,然后教我吹一会。然而,响是响了,独不成调。屡次尝试,屡次失败,自觉没有这个天赋,最终也就放弃了。
有一次去滁州琅琊山游玩,醉翁亭前遇见一位穿长袍的先生,手持一支足有一米长的笛子,随即上前攀谈,请教能不能为我们吹奏一曲。他问我们来自哪里,我们说从镇江来。他说有缘,他手里的笛子就来自镇江,问我认不认识常敦明?我说不认识但知道这个人了不起,我儿子的师傅常去拜访他,也常带儿子去他那里买笛子。常敦明是扬中人,笛子制作大师。他一听乐了,说你来自镇江,镇江地属江南,我就为你吹一曲《姑苏行》,说完将沉沉的笛子送到唇边,音乐顿时流淌出来,清脆婉转,悠扬欢快。可以说,除了在唱机里听过那么美妙的音乐,现实中还是头一次听见那么深情的笛声。“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堪醉!
一根不起眼的竹子,到了音乐家那里,就能传出美妙的声音,不能不说古人心思巧妙。数千年历史也有笛子一席之地,是不是很神奇?笛子吹奏讲究气、指、唇、舌协调,尤其需要练气。我曾经认为笛子吹得好的人肚子会大,这大概是误解。你想过去有许多修行人仙风道骨练的就是一口丹田气,也没有见肚子大啊?
我喜欢笛子,只是怎么也学不会,就因为不会用气。而因为喜欢笛子,就让儿子学笛子,也算间接满足了自己对笛子的热爱。儿子天资聪明,还在上小学三年级时,就考过了笛子八级,也算弥补了我先天不足的遗憾。随着儿子学习的进阶,家里的笛子种类也越来越多,什么C调、D调、F调,长笛、短笛,粗笛、细笛,不一而足。
可惜,儿子后来功课紧荒废了笛子,空余笛子落尘。每当手抚那些笛子,就会想曲不离口的古训多么深刻。
喜欢笛子的人很多,以前看绘画最喜欢就是牧童骑在牛背上,手持一支长笛,边放牧边吹奏,那叫一个美!
初夏雨后,笛音破空,该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啊。生活在那样的世界,才拥有最天真烂漫、最纯粹、最不会老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