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初昕

过去冬天取暖主要靠木炭，每到冬季，都会有人推着三轮车沿街叫卖整篓木炭。而我们家都是父亲亲自进山烧炭，烧出的木炭除了自家用外，还能卖钱。那次我和父亲及大哥三人进山烧炭，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实在太新奇了。烧炭的选址很重要，一要有水源，二有树木茂密的地方。烧炭一般要在山上待上半个多月，进山前，要备好大米及干菜，当然还有卧具。窑址确定好以后，就在山坡背风的地方搭建窝棚。所有的材料都是就地取材，我们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窝棚搭建好了。这样的窝棚虽简陋，但也还是蛮舒适的。晚上躺在窝棚里，满是草木香味。

安顿下来以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挖烧木炭的窑洞。利用山坡的豁口挖开一个宽敞山口，用木板夯实，用石块垒砌好窑口。窑洞挖好之后，下一步就是砍柴。烧木炭所选用的木材一般为硬木，如槠树、荆树、小叶栗树等这样的木材。砍回来之后，锯成五六十厘米长的小木棍。炭窑在烧窑之前，要暖窑，就是烧上几把干柴火，让窑洞里面收一下湿气。之后就是装窑了。木材竖着依次码放整齐，严实牢靠不能坍塌。装好窑后，就是封窑顶。窑顶上面用粗圆木架好，上面覆土，中间加茅草覆盖，再加一层黄土，并用水淋湿，确保不能漏气。如此，就可以烧窑了。

刚开始烧的时候烟囱里冒出的烟是冷的，不会飘上天空，只是“铺”在地上，四处散开去。一个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烧得着的。看窑里的木炭是否烧好，是从观察冒烟的变化来确定的，父亲告诉我们说，最开始冒的是黑烟，后来变白烟，要是白烟再变成蓝烟，就表明炭差不多烧好了。

上好的木炭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轻轻敲打，能发出清脆的声响，有点钢化的样子。木炭的两头还能清晰地看见木头的纹路，这样的木炭不但耐烧，而且火力也很猛。特别用在暖炉火锅里，是最好不过的了。烧好的木炭等完全冷却以后，就可以装进竹篓里，一篓篓地往山下挑去，再装在板车上，沿村叫卖，很快就能售卖一空。

在烧炭的间隙里，也没闲着，主要是砍来山上的小竹子，用刀对半剖开，编成长圆筒形的竹篓，用来装木炭。再有空就是漫山遍野寻找野果。初冬的野果可不少，有板栗、山楂、野柿子、神仙果等等，特别是野柿子，摘了来，剖成四瓣，放在木甑上蒸熟，晒成柿子干，是比较稀罕的乡间零食。

山中烧炭很辛苦，却也很快乐，与山林为伴，鸟兽为伍，可谓“野趣无比”。造窑烧炭要砍伐不少木材，使森林遭到破坏，影响到地球家园的生态平衡。好在随着现代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都不再用炭做饭取暖，造窑烧炭这门活计也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初冬进山烧炭窑的记忆依旧印记于脑海中，成为日后追忆往昔快乐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