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 鑫

纸鸢，从春秋时期诞生开始，便承载了人们诸多的思绪、情怀。古往今来，吟咏纸鸢的诗句也俯拾皆是。或婉约柔美，或惆怅深沉。

其中，轻松愉快的典型代表当数清朝高鼎的《村居》：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诗人当时归隐于上饶乡间，在远离战争前线的村庄，诗人有感于春天来临的喜悦，写下此诗，通篇散发着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气氛。

孔尚任也有一首描写儿童放纸鸢的诗：结伴儿童裤褶红，手提线索骂天公。人人夸你春来早，欠我风筝五丈风。诗中那个孩子风筝放不上天气得怒骂天公，其天真可爱的形象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其实，喜爱风筝的绝不单是儿童，还有成人和老翁。清代一位诗人的《北京竹枝词》写道：风鸢放出万人看，千丈麻绳系竹竿。天下太平新样巧，一行飞上碧云端。扬州郑板桥也有诗云：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五色罗裙风舞动，好将蝴蝶斗春归。

透过纸鸢翻飞的轻松自在，诗人更多用以托物抒怀。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当属明代徐渭的《风鸢图诗》：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青天。这首诗跟《游子吟》差不多，都是歌颂父母对儿女的关爱。父母费尽千辛万苦为儿女搭建了一个上升的平台，借助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就是希望子女能够扶摇直上、翱翔在更高的天空。诗人以丰富的想象，将诗与画结合起来。这首诗没有直接铺叙放纸鸢的活动，画面中大家可以感受到：这是一个放纸鸢的好日子，风儿吹着，阳光照着，孩子们四处奔跑，把纸鸢放上天空。由这个画面，诗人兴起了感想：春风需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把一个个纸鸢送上天去，而长辈们又需要花多少心血，才能把孩子一个个培养成才、送上青云之路呢？

清代画家吴友如的题画诗，也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情绪。诗云：只凭风力健，不假羽毛丰。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这首把风筝的特征和神采写得有声有色，颇能鼓舞士气。

诗人除了写自由飞舞的纸鸢，也有写断线风筝的。如清代诗人陈长生的《春是信笔》，诗云：软红无数落成泥，庭前催春绿渐齐。窗外忽传鹦鹉语，风筝吹落屋檐西。另有一名叫骆绮兰的《春闺》诗曰：春寒料峭乍晴时，睡起纱窗日影移。何处风筝吹断线？吹来落在杏花枝。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也有诗云：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不管是线牵着的诗句，还是断了线的诗句，文字间自有纸鸢在飞。而宋代寇准却有一首题为《纸鸢》的诗，诗中却不见“纸鸢”二字，甚至也看不到纸鸢的形象：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诗人前句写环境气氛和眼前所见，后句遐想抒怀，借风筝只有凭借风力方可傍云而飞的现象，抒发人事腾达还需有依托之感叹。

而诸多写过纸鸢的诗人中，竟也不乏鄙夷纸鸢的诗句。袁枚就曾有诗云：纸鸢风骨假棱嶒，蹑惯青云自觉能。一日风停落泥滓，低飞还不及苍蝇。诗中处处笔笔似乎都在写纸鸢，而纸鸢却正是诗人所鄙夷的。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无论如何，小小的纸鸢千百年来在人们心中一直都寄托着一份念想、一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