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益君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宋代卢梅坡的《雪梅·其一》，描写了一幅冬日梅雪相映的动人画面：梅花和雪花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谁也不肯服输。难坏了诗人，难写评判文章。说句公道话，梅花须逊让雪花三分晶莹洁白，雪花却输给梅花一段清香。

冬季，一个秋春之间的季节。冬季在很多地区都意味着沉寂和冷清。植物落叶，动物休眠，候鸟会飞到温暖的地方越冬。冬季，有雪花飘舞，有梅花盛开。在古代文人的笔下，冬季更是斑斓无比，美不胜收。

冬季是江南早冬的那片美好：“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唐代白居易的《早冬》，江南的十月天气很好，冬天的景色像春天一样可爱。寒霜未冻死小草，太阳晒干了大地。老柘树虽然叶子黄了，但仍然像初生的一样。这个时候的我只羡慕喝酒人的那份清闲，不知不觉走入酒家。

冬季是北方的那朵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宋代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有几枝梅花，正冒着严寒独自盛开。远远地就知道洁白的梅花不是雪，因为有梅花的幽香传来。

冬季是一声冰片碎裂的脆响：“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钲。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宋代杨万里的《稚子弄冰》，一个小孩子，早上起来，从结有坚冰的铜盆里剜冰，用彩丝穿起来当钲来敲。敲出的声音像玉磬一般穿越树林，突然冰落在地上发出玻璃一样的碎裂声。

冬季是夜晚那声大雪压折枝条的声音：“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唐代白居易的《夜雪》，夜卧枕被如冰，不由让我很惊讶，又看见窗户被白雪泛出的光照亮。夜深的时候就知道雪下得很大，是因为不时地能听到雪把竹枝压折的声音。

冬季是腊日那个纵酒狂饮的良宵：“腊日常年暖尚遥，今年腊日冻全消。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纵酒欲谋良夜醉，还家初散紫宸朝。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唐代杜甫的《腊日》，从诗句中可以看出，往年的腊日天气还很冷，温暖离人还很遥远。而当年腊日气候温和，冰冻全消。诗人高兴之余准备辞朝还家，纵酒狂饮欢度良宵，但此时此刻，他又因感念皇帝对他的恩泽，不能随便走开。

冬季是那行水边的冬柳：“柳汀斜对野人窗，零落衰条傍晓江。正是霜风飘断处，寒鸥惊起一双双。”唐代陆龟蒙的《冬柳》，水边成行的柳树斜对着我的窗子，衰败的枝条，零零落落地堆积在江岸边上。这时寒风吹过，把柳树的枯枝吹断，惊起一双双正在江边栖息的寒鸥。

冬季，在宋词的意境里优美：“雪花飞暖融香颊。颊香融暖飞花雪。欺雪任单衣。衣单任雪欺。别时梅子结。结子梅时别。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宋代苏轼的《菩萨蛮·回文冬闺怨》，雪花飞暖融了少妇的香脸。香气的脸上融化了飞花似的雪。在铺天盖地的雪面前，我凭着单衣抵挡。尽管我衣服单薄，靠着它就不怕雪欺压。离别时梅的果子已经结了结子的梅熟时，我们离别。只要他归来的话，我不恨梅花开得太晚。梅花迟开了，我愁恨的是他还不归。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徜徉在唐诗宋词的韵脚里，感受的是一种别样的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