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翔
■摘要
浙江人，为什么在骨子里有那么一个“拼”与“抢”的基因？不搞清楚这个缘由，我们是不可能真正看懂并学会浙江人发展经济的方式与路径。
近日，两则新闻的报道让一个“鸭子划水”的大动作曝光了。两则新闻，一在外贸圈。12月4日，国内省级商务部门带队出国第一团——由浙江省商务厅组织的“千团万企拓市场抢订单行动”首团启程前往欧洲。根据《浙江日报》的报道，后续浙江省将通过包机、拼机、航班等方式，组织超1万家企业赴境外参加经贸活动。一在招商圈。12月9日凌晨，苏州市提供包机服务，组织招商团队赴欧洲开展招商工作。而此前，苏州组织外贸团队包机赴日本，拿下了超10亿元的新增订单。“鸭子划水”的大动作则是，7月宁波，8月杭州，9月是嘉兴、湖州，10月有台州、无锡，11月是苏州……此外，还有广东省、四川省各自行动。媒体统计，今年下半年以来，浙江、江苏、广东、四川等四个省份率先组织外贸企业集体赴海外参加经贸活动，下半年以来，这4个省至少组织了20个经贸团出境“抢订单”！然后，便是聚焦这些地方全力拼经济，率先组织企业出国找外贸订单、争招商引资的报道见诸媒体。
文章纷纷聚焦于这些地方拼经济的快人一步与“拼”“抢”意识。公众号“城市战争”文章这样说：“就在很多省份还在消化最新防疫政策时，已有广东、江苏、浙江、四川等省份率先组织企业出国找订单了……他们这次抢跑，已经跑出了和其他省份的‘时差’。”《澎湃新闻》报道如是写道：“浙江省外贸部门、各地市政府、企业动作频频的这几天，该省11个设区市也正陆续发布《关于优化调整疫情防控相关措施的通告》。一边优化调整疫情防控，一边迅速主动出击稳住经济……包机出国‘抢单’，离不开浙江作为外贸大省的‘急’。”更有点评：“‘急’中见担当，‘急’中更见工作的主观能动性。”
不约而同的，多家媒体同样注意到了一个共同的现象，即：三年前复工复产“抢人”，同样是这些地方这些城市率先打响第一枪。《澎湃新闻》就回顾了：2020年2月，浙江也是“快半拍”复工复产，包火车包飞机等“硬核”支持政策，上演“抢人式”复工，屡创“全国首个”。所以，他的文章，题目是一个问句——“浙江，为何总是快人一步？”恰好，同样是写这一波“组团出境”新闻的，公众号“华商韬略”的文章有分析——“敢为人先，是浙江最鲜明的特征之一”，并且有言：“回首过去40年，浙江经济之所以从弱到强，不断壮大，就是在解决时代问题的过程中，敢为人先。”公众号“贩财局”写得更为明了：“它遇上困难，从不等、靠、要。一直都是自己想办法，从未来着眼，抓住一切机会去做大蛋糕……说实话，正是浙江这种敢闯敢拼的土壤，才会诞生出义乌的小商品、慈溪的小家电，温州的皮鞋，永康的五金，绍兴的轻纺等出色的民营经济。”
快人一步是现象，敢闯敢拼是内因。问题来了，浙江人，为什么在骨子里有那么一个“拼”与“抢”的基因？不搞清楚这个缘由，我们是不可能真正看懂并学会浙江人发展经济的方式与路径。
浙江、福建、广东都是“七山一水二分田”，不要说矿产少，就是平原面积都很小，在古代大多属于穷山恶水之地，农业与工商业都比较薄弱。唯一的优势就是靠海，近代以来，东南沿海的居民也充分发挥这个优势，率先与全球化接轨，搞活了民营经济与对外贸易。“穷山恶水之地”，不靠自己又靠谁？“七山一水二分田”，没有“拼”“抢”意识，没有“争先”动作，又怎么才能生存与发展？
突然想起了江苏的张家港。张家港精神的一个重要内核就是“争”。为什么要争，不正是因为自然禀赋的“一穷二白”吗？与苏州市区相比，当他们在明清时期已然成为“人间天堂”的代名词时，张家港的大部分土地还浸泡在滚滚江水中；与苏州区域的其他县市相比，比如“三超一争”中的常熟、吴江、昆山，哪一家不是千年古邑、江南古城、历史悠久。也正是有了“拼”“抢”意识、“争先”动作，张家港才能以自然条件最差的基础，却在南京港、镇江港、南通港的竞争中拿下全国第一个内河港型国家级保税区……
于是，两个词跃入脑海——“逼出来的改革”与“资源诅咒”。更想起了新时代发展、新经济大潮中，自然禀赋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已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譬如交通，在现代化交通体系大建设中，一些城市传统的区位优势、枢纽地位，可谓天翻地覆，甚至说是荡然无存。再有矿产资源，在“贴近市场”“产业集群发展”等新经济理念下，其在企业布局中的评估比重也日益下滑。而另一方面，人口的集聚度、人才的活跃度、政府的社会治理能力、市场创新能力等新指标逐日上升。正如国家发改委城市中心总工程师张国华有言：“城市化的发展路径，经济体系发展的底层逻辑，与过去几十年相比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亦如公众号“贩财局”文章中的一句话：“明年今日，中国各个城市将迎来大洗牌，经济活力程度完全取决于抢跑能力。”
敢为人先、勇立潮头，是我们常常号召大家的。但重新审视自身的自然禀赋、资源要素，或许，当发现已然物是人非、无以依靠的时候，敢为、敢闯、敢干、敢首创将成为我们主动且必然的选择。然后，“拼”“抢”基因将会注入；然后，快人一步的生动实践将自然呈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