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 玲

我是看了一本书后，萌发了去黄土高坡的愿望。趁暑假，我干净利索地上了北去的列车。

最初走进黄土高原，确实被大片的红高粱迷醉。吹风过，“刷啦啦”的响声由近到远，让我陶醉了一上午。我从陶醉中醒来才发现，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钱包证件换洗衣服，一切都没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决定沿原路找一找。

我曾经坐过的大石头上放着几块小红砖，清楚地记得当时上面啥都没有。大石头上歪歪扭扭一行字：背包在前面小村庄，杨小李。我想也没想，直奔前面小村庄，问到杨小李家。

一处简陋的院落，三间破旧的房屋，一对纯朴的夫妻。男人看到我站在院门口，把包递给我，露着黄牙一直在笑。女人撩起破旧的围裙擦擦手，看看是你的不？我点点头，是我的，是我的，太谢谢你们了。女人平静地笑着，没啥，我们这里人都这样。我一下子对这对夫妻有了好感。再看天色趋晚，灰暗从远处涌来。我试探着问，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咋不行，进来，西房闲着呢。女人上前拉我。女人拉我进了正房，吩咐男人收拾西房，男人笑呵呵地去了。

女人边做饭，边和我拉家常。原来这对夫妻靠种高粱为生，高粱的价格不低，但产量却不高，他们忙一年也挣不到多少钱，但看着那火红的高粱，他们觉得有奔头。女人说着有些羞赧，我男人就爱高粱，爱到骨子里。成天看着高粱傻笑。

女人说着，男人进来了。女人问收拾停当了？男人点点头，便坐在炕上抽烟。女人说今天吃高粱面鱼鱼。女人往炉灶里加了几块木柴，关上灶门，洗把手，拿了个瓷盆，舀了半盆高粱面，用温水搅拌成面絮，接着和面，两只手不停地揉，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再把面团分成数个小面团，取一个小面团，搓长，搓均，取一段，夹在食指与中指间，揪下两小块，放在左手心，两只手对搓，不一会两根约一寸长，两头尖中间扁的鱼鱼落在案板上。如此，女人灵巧的手动作着。一刻工夫，案板上一堆小鱼鱼，似乎活蹦乱跳着。锅里的水也开了，女人把鱼鱼下进锅里，用筷子轻轻搅动着，一层小鱼鱼漂在锅里，盖上锅盖。水再次滚开，起锅时，女人往锅里放了些萝卜缨子，最后撒把香菜葱花，滴了几滴麻油，顿时香味四溢。

一大碗香喷喷的高粱面鱼鱼，摆在炕桌上，我端详了很久，在女人的催促下，在男人笑眯眯的注视下，才拿起筷子。我这不是在吃饭，在吃一件艺术品。

这以后高粱面鱼鱼，老在我眼前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