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 玲

小时候过年，我们最盼望的是年三十穿上母亲做的花棉鞋。

进入腊月，我们几个小辫就开始念叨花棉鞋。闻着年的味道，我们盘算着母亲什么时候纳鞋底，什么时候扯布，什么时候一双充满年味的花棉鞋在第二天早晨梦醒时出现在眼前。

我最后一次穿母亲做的花棉鞋过年，还很小。依稀记得那年是牛年，母亲在棉鞋上绣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一只小牛在开阔的草地上撒欢，一只老牛慈爱地看着小牛，充满爱怜。多好看的一双棉鞋呀，清楚地记得母亲说那天是腊月二十五。我只是试了一下，便放起来，等年三十那天再穿，我的小心脏抑制不住欢快，“怦怦”直跳。小伙伴们说着自己的花棉鞋多好看，有的绣着花，有的绣着树，独没有绣小牛和老牛的。听着她们的话，我闷头乐，她们的花棉鞋没有我的好看，到时候我要让她们羡慕。

三十那天，大人们在家中忙着各种食物，锅碗瓢盆，叮叮当当；鸡羊牛肉，香味四溢；欢声笑语，满屋转悠。我们几个穿着花棉鞋悄悄地溜出门。

院门口红灯笼晃晃悠悠，门上的对联喜庆无比。我们站在清冷的太阳下，披着不怎么热的阳光，头顶着红头绳，身穿着针脚均匀的花衣裳，脚蹬着母亲做的花棉鞋。那个乐呀，有谁能比呢？

我的花棉鞋一下子吸引了小伙伴的目光。她们果然羡慕地看着，叽叽喳喳地夸奖着，并要我脱下让她们试试。我兴奋得脸通红，脱下一只，小伙伴挨个穿，穿在脚上左看看，右看看，啧啧称赞，舍不得脱下来，后面细嫩的声音直催，让我穿穿，让我穿穿。我的花棉鞋在小伙伴们脚上游走了一遍。那小牛更加活泼，那老牛更加慈祥。那片开阔草地是它们的乐园。再回头看，院门灯笼上印的那一头又一头的牛，越发喜气冲天，仰天哞叫。

我们几个小辫子伸出脚，花棉鞋排成一排，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无不充溢着欢乐和喜气。我们抬起脚奔跑着，小身影在街巷穿梭，我们的花棉鞋熠熠生辉。

儿时的花棉鞋，我们的欢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