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玉宝

远山层层叠叠，村社或隐或现，道路弯弯曲曲，路旁村民笑颜如山花烂漫……一路走，一路看，哪里还有贫穷的踪影？

恩施州建始县茅田乡雪岩顶村，这个曾经有名的贫困村。来自长航的扶贫工作队常年住在山上。白云生处，貌似浪漫多过辛酸。那些大城市生活惯了的队员，能俯下身子，把百姓甘苦放心上，和村民打成一片吗？

车子一路往山上爬，全是水泥路，是长航筹钱修的。要想富先修路，水泥路通到家门口，是精准扶贫第一个攻下的山头。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扶贫突击队队长彭琤，一路和我们聊着驻村的那些事，时不时会被路边村民的招呼打断。这是张三，那是李四，不仅每个人的名字都叫得出，而且对各个村民家底如数家珍。其他蹲点的同志——汪炀、刘江波、王俊松也一样，全村501口人的姓名，还有各家各户的来往一口清。我很好奇，他们究竟用什么魔法，对那些村民做到知根知底。

刚进村，老朋友林海就给我看他冬天拍的一段录像。白雪皑皑的山上，连路都看不清，队员们深一脚、浅一脚跋涉着摸上门嘘寒问暖。有时一个趔趄，亏得队员在旁边一把拉住，才不至于摔下山崖。村里每户人家相隔少则千米，多则数千米。挨家挨户捋一遍，没有十天半月下不来。访贫问苦，队员们一户不拉。盖房子、修路，白天黑夜少不了他们的身影。一户人家姑娘考上大学上不起，长航爱心妈妈直接“托管”，一路呵护进大学……

这次长航领导去村里慰问，可巧经过一户学生家，爱心妈妈周兰主席连喊司机停一下，手里拿出一个红包，跳下车就奔这户人家去了。一位残疾人老奶奶手撑着小板凳，使劲往门口挪。大概是学生父亲的瘦小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路边迎接，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周主席手里接过捐助款。这时坐在车上的二级巡视员徐开金，又从兜里掏出一千元，让主席给送过去。爱心就这样传递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中，瞬间感动着在场的所有人。瘦小男人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讲不出一句话！这就是村民，什么都记在心里，记在长航人头上。

耳听为虚，我脑子里突然蹦出 “密切联系群众”这个词，党与人民群众心心相印，才能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把山村当家，把山民当亲人，一心要把他们拽出贫困圈，就是今天长航人的写照。

金秋，正是茅田乡雪岩顶脆红李成熟的季节，现场采摘、品尝李子，一览生态田园风光，享受丰收喜悦，何其快哉！张锐锋的李园里，来采摘的人络绎不绝。张锐锋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李子装盒。旁边的妻子一边忙，一边乐。门前的一大片果园，许多果树枝条都被果子压弯了。有美女在果园里忙起了直播带货，恰巧验证了村民说家家大人、小孩玩抖音的说法。眼界一开，脑子也活。为了应对第二天的李子节，张锐峰储备了几百盒。他指着左前方的一块山坡告诉我，原来果园的地方就像那里，山石嶙峋，喀斯特地形特有的石阵，让人几乎无处插脚。乍看还有点美，可惜不长庄稼，不结果实。是长航人帮着移山填土，才有了现在的果园。张锐峰家有两层小楼，应该属于最早脱贫的。

村民老刘开了个农家乐，晚上林海兄弟请我们过去品尝地道农家菜。跟许多山区居民一样，腊肉是主打硬菜，添些菜蔬，做个小火锅红火乱炖，那叫一个香。听说我是本家，老刘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跟我唠起他的营生。农家乐平时也没几个人来，生意全靠周末和节假日。客人来了他都能赚一笔。不光是吃住行全包，他还养蜂，自制蜂蜜颇受欢迎，卖出不少。他谋划着明天的李子节演出，要全家出动摆摊烧烤。

村委会坐落在一排安居房中间，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簇拥着鲜花，还有天然的山石盆景。百闻不如一见，在村民家隔窗远眺，重峦叠嶂间飞云流瀑，峰壑竞秀。一些民宅零星散落在群山之中，像一颗颗星星。一条条水泥路将这些星星串起，仿佛山的项链，让人越看越欢喜。只可惜山上缺水，这是村民的第二块心病。工作队来了，虽然没能根除，通过修建水窖，也基本解决了用水困难。难怪会有那么多村民舍不得工作队走！

在村子西面的一座山上，新建了一个观景台。从那里眺望，就是一幅极美的水墨画，群山逶迤，村舍星罗。清晨或云雾缭绕，或日照金山；傍晚则落日熔金，峰峦披霞……精准扶贫，让这里的景色走出了大山，让像我这样的陌生人得赏美景。

“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晚上来自邻村的、镇上的、甚至县城的车子停满了路边，黑压压好几百人。有卖杂货的，有卖水果的，有做糖人、做棉花糖、现煮玉米的，现场好一番热闹。许多人都是冲着长航轻骑兵和县乡文艺联袂献演来的，许多山里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阵势。到了演出时，锣鼓喧天，各种舞蹈、曲艺表演一场接一场，让人陶醉。表演中间穿插表彰，寻常的不说，单是表彰孝行这个奖项，就让人刮目相看。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以孝为先。尊老爱幼，邻里和睦，才能共同致富。

我了解到，老刘一晚上竟挣了千把块钱，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他说，这还得感谢工作队，是他们让他开了窍。激动之下，他还特意为我们每人冲了一杯蜂蜜水。

“情系雪岩顶，高山脆李红。”在长航局的帮扶下，雪岩顶村村民的日子，就像餐桌小火锅那红彤彤的火苗，必将越过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