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德平 李明明 朱旭海

清军扬州总兵詹启纶、副将刁经明从东北方向进攻丹阳城，正面吸引太平军主要兵力，镇江军总兵张文德、副将杨青山率部从西南方向攻入城内。太平军然王陈时永、柬王赖桂芳等人率部与清军进行激烈巷战，陈时永受伤倒地，被叛徒斩首，赖桂芳及广王李恺顺、梁王凌国钧、邹王周林保、列王金友顺等将领被俘，至此，丹阳城被清军占领。丹阳的陷落，标志着太平军在江南地区最后的据守防线崩溃。

清军拿下丹阳后，太平军内部贪生怕死之人，举报了养仁当年率“啷当”艺人到军营为太平军演唱一事，清廷立案，把此事查了个门清，遂派官兵赶往仙坛观，把道观围得水泄不通，养仁束手就擒锒铛入狱。地方士绅名流虽多方动作援之以手，营救无果，养仁被杀害于丹阳西门桥堍。行刑那天，丹阳、金坛、武进、丹徒的“啷当”艺人都赶到刑场，为养仁送行。他们唱起呜咽的“啷当”，那声音大有喑呜叱咤、山岳崩颓之势。养仁英年被难，他的“啷当”才艺终成绝响，洵为可惜。他被“啷当”艺人厚葬并供奉为祖师，人们称他为“天音道人”，认为他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来传授音律的，以表达对他的敬仰和怀念，养仁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养仁所处的时代连年兵燹，在那个充满变数和未知的世界里，他的生命像一颗耀眼的流星，短暂而绚烂，斯人虽去，但他传习的“啷当”说唱已深入人心。

很快他的女弟子刘春仙唱红了半边天。丹阳窦庄的刘春仙，自幼师从养仁，一副好嗓子，兼有童子功。到了光绪年间，成了丹阳无人不知的名角。窦庄这个美丽的小村庄，以其悠久的文化和独特的艺术气息，孕育出了一位传奇式的“啷当调”大师，刘春仙掌握了扎实的艺术功底，继承了师父的艺术精髓，在“啷当调”上有很高的造诣。她特别擅长演唱“滩头”部分，有“滩头王”的美誉。她的演唱充满激情，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扣人心弦的力量，为“啷当调”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她将“滩头”部分的独特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使得“啷当调”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众多的代表曲目中，刘春仙的《十指骂古人名》和《十二房新妇》最为出色。这些曲目不仅在“啷当”艺人中引起了轰动，还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十指骂古人名》充分展现了她的演唱功力和情感表达能力。在演唱中，她运用手部动作的变换，与唱腔相呼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表演风格。这首曲目传达了刘春仙对当时社会的不满和愤怒，具有很强的社会现实意义。

《十二房新妇》是刘春仙另一首代表曲目，它以生动活泼的旋律和细腻的演唱，赢得了观众的喜爱。这首曲目以十二房新妇为主角，通过讲述她们的婚姻和生活，揭示了当时社会的一些世俗问题和新妇的嗟叹怨恨。刘春仙通过自己的演唱，将曲目中的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令人感叹不已。

刘春仙不仅在艺术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还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艺术瑰宝。她的“啷当”说唱讲究活泼、时兴，“每更一曲，必出新招”。她年过四十才开始坐唱，其曲目仍以“滩头”为主，她唱“本头”也喜欢独辟蹊径，专唱社会上流行的传奇故事。因为她从不收徒，所以唱本未能传世，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清代末期，还有一位与刘春仙齐名的“啷当”说唱的女艺人，她就是李宝儿。李宝儿原来是“家班”中的歌伎，双目失明后开始从事“啷当”说唱，她唱的《卖花记》《荆钗记》《遇仙记》《青楼记》被同行称作为“李四记”，家喻户晓，红极一时。当时靠长篇说唱本头唱红的只有三四位，同行公认的仅有李宝儿一人。她的说唱和一般艺人不同，从不走村串巷，想听她唱“啷当”，都要拿帖子上门去请。她每次说唱，听客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受李宝儿的影响，清代末年盲女坐唱逐渐兴起，表演形式是盲女坐台中央自弹自唱，侍童居下手击鼓伴奏，此时的盲女坐唱，与早年的盲女走唱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登台表演注重衣着、举止规范，说唱神情端庄、讲究风度，多数盲女出演时都喜欢穿旗袍、戴墨镜。

“啷当调”在丹阳土生土长，随着“啷当”说唱艺人增多，逐渐成为丹阳城乡曲艺的主力，无论在演出场次和听众人数上面都逐渐超越“六书”“滩簧”“评话”等，在丹阳人的文化生活中几乎形成一个“啷当”说唱的世界，在这里“啷当”说唱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昆曲。据民众口碑资料记述，在清代的光绪年间，丹阳的城乡茶馆、庙堂、庭院、晒场等地说唱“啷当”蔚然成风。比如地方上举办各种赶集庙会时，主办人会请“啷当”艺人来助兴“唱庙会”，还有一些走村串户的艺人“唱田头”，或在门前晒场唱，或在乡间、田头唱，每逢清明、端午、中秋、冬至四节前后，“啷当”说唱活动就更加频繁。演出场所相对趋于稳定，坐唱艺人增多，曲目也逐渐丰富，“七十二记、四十八滩头”之说，即为当时艺人相传的主要曲目统计数据。“黄秧下田谷进仓，打麦场上笃‘啷当’。”清代末期在丹阳农村已经成习俗。清代道光年间丹阳进士黄之晋也有诗作为证：“更有一年一回看，三郎入市走‘啷当’。”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