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吴炳辉

这天下午，房屋中介要带我去看三处房子。这是电话中说的，人还没有谋面。我去早了，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二十多分钟，打电话告诉中介说我已到了，他说等三四分钟就到。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辆白色福特在路边停下，车门一开，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向我招手，自来熟。果然是中介。他说三个地方比较分散，路有点远，让我上汽车。听他口音像是四川人，一问，果然是。他说家在四川，家里穷，十多岁初中没毕业就背个小铺盖卷跟老乡出来打工，到我们这个城市已有三十多年了。他很健谈，说刚走出大山时什么也不懂，在工地上做小工，挖沟、搬砖头，全是跟着老乡，什么事都做。

我问：“你贵姓?”他说：“免贵，姓张，你就叫我小四川好了。”

看第一家房子，先要上一个大山坡。房主是一个高个子，他将我带进屋里，温和地说：“随便看，随便看。”说话间得知，因为儿子在外地做生意，他们夫妻俩要和儿子在一起，就决定卖掉这房子，到儿子工作的地方买房子住。看房子，两间卧室不大，厨房、卫生间也很小，一切都老旧。房东说：“我还真舍不得卖呢。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地段很安静。”因为房子太逼仄且地方太偏，我也不想问价钱，简单看看就出来了。出门后，小四川告诉我，这户人家的儿子在外地开饭店，生意做得很好。小四川说他自己摆过烧烤摊子，开过大排档，现在有两套房，一套房子下面开饭店，上面住家。还有一套房子，替儿子结婚准备的，儿子就要大学毕业了。老婆经营饭店，他做房屋中介，也在饭店帮厨，他说：“我烧的宫保鸡丁吃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

第二家在一个很大的小区，有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以及五、六、七、八、九区。小四川带我去看的房子在五区，福特车在一区大门口，喇叭按了几次，看门的老传达从里面出来问去哪里，小四川说找48幢。老传达说：“马上学校放学，这里接学生的人多，开车子到48幢应当绕一点路从那边一个大门走。”小四川一边和我说：“看到吧，这里有重点小学和重点中学”一边和老传达说：“老师傅帮帮忙！我们有事，让我们进去吧！”老传达边抬起横杆，边不耐烦地说：“快走快走，马上放学路更不好走。”进了小区大门，小四川说他知道到48幢从西大门走近，从这里走原来就是要让我看看这里的优势。

到了48幢，爬上三楼，小四川掏出钥匙，哗啦哗啦打开门，说房主有事，钥匙在他身上有一个月了，他让我坐下歇歇，说：“两室一厅，全明，南北通透，68个平方，但房价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他说的高一些，实际高许多。我对房子很满意，但一听房价，非常惊讶，小四川说：“房主说价格不可能降，学区房嘛！”他还说：“如果家里有小孩读书，靠学校住就很方便。我就是没有条件读书，当然我自己小时候也太野。我脑筋好，手巧，现在有什么东西，只要不是高科技，让我看一眼我就能做出来，要是小时候好好读书，嘿！我就……”说着，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因为房价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出门。

小四川说：“还有一家在学府路，靠着大学，房子是三室两厅两卫，”他老练地把账算给我听：“即使自己不住，可以租给学生，租给读研究生的、考博士的，租给三四个学生，一个人一个月就算一千块房租，一年可以收四、五万。”

我以前看过那样的房子，也是中介带我去看的。房子不大，几个学生住在里边，地上、桌子上、椅子上、床上到处都是衣服、食物、书、叫不出名字的运动器械。我说：“我买房子是自己住的，大学那边的房子太大，我就不去看了。”小四川说：“行，今天看的那两处房子，你再考虑考虑，我一定帮你找到适合的房子，相信我，一定！就这样，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到饭店去忙。你马上到哪里？我用车子送你？”我说：“不用不用，我就在附近逛逛，然后坐公交车回去，很方便的。”

小四川坐进福特，从车窗里向我摇摇手，慢慢地将福特车开进路上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