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黄政一

龙年，年货必备。年菜依旧，只是旧桃换新符，有些家庭依然完整，但有些缺了旧人，有些却添了新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烧年夜饭吃年夜饭还是多数家庭的首选。

家中火头军总是一年忙到头，有辰光还吃力勿讨好，“老三篇”“老八样”已吊勿起食欲。新雅、杏花楼等老字号一如既往推出新年礼盒，冷菜热菜大汤一应俱全，省了火头军好多精力。沈万三的新春年菜倒是首次见识，沈万三蹄髈、咸蹄髈、东坡肉、酱排骨、咸草鸡、醉草鸡、盐焖鸡、酱鸭、酱牛肉、卤门腔、目鱼大烤、熏鱼、红烧笋干、四喜烤麸、香糯莲藕、八宝饭。品牌勿一，烧法定有点出入，何不换换口味。看来火头军又要操起家什，推陈出新了。

冬笋早点入室，用报纸裹住置阴凉处能放一个半月，今年伊的身价暴跌，正好多多享用，雪菜笋丝，烧点泡饭，多吃一碗。大鱼大肉，年饱年饱，来一碗雪菜笋丝面，好刮脱点油水。鳗风干，咪黄汤，双响档。想吃伊，宰成段，大火蒸，半小时，去皮拆骨，手撕成条，一只鳗鲞凉盆，讨人喜欢，镇江香醋蘸蘸，真是有点勾魂。咸鸡咸鸭咸肉咸鱼大聚会，一只暖锅除了肉汤、鸡汤、蛋饺、肉圆、鱼圆、蹄筋、冬笋、香菇、木耳、粉丝、菠菜外，咸鸡咸肉咸鸭缺一不可，这只汤的鲜头，恐怕眉毛也要鲜得掉下来了。

一本《怎样烧年夜饭》已收藏了40年，但并没多加应用。这次仔细拜读，讨着救兵，收获不小。上菜要报菜名，什锦色拉叫“其乐融融”，葱油海蜇皮叫“久经考验”，芹菜拌开洋叫“互帮互助”，香卤鸡翅叫“比翼齐飞”，清炒豆苗叫“欣欣向荣”……想亲朋好友必胃口吊足，翘首以待，谜底揭开想必食欲会大开，筷子像雨点。

龙年奉上几道带“龙”的菜来应景，白汁鳜鱼配青豆、虾仁叫“望子成龙”，鸡蒸鱼鲞叫“龙凤呈祥”，鱼丝、鸡丝、香菇丝、冬笋丝、火腿丝羹叫“龙飞凤舞”……学着一道“蛟龙彩珠”的烧法，在鳗鱼的嘴里塞上一颗由胡萝卜或紫萝卜雕成的圆珠，由此浮想联翩。“龙”的升腾，怎不使久盼者开怀呢？

《繁花》里的“宝总泡饭”、“干炒牛河”、“排骨年糕”以及酱菜成了市民追逐的东东。“宝总泡饭”配六样小菜，玲子批评宝总有“资产阶级思想”。有人搭出了一只“九宫格”来配泡饭，仪式感极足，百变花样矣。进贤路上一家饭店已打出“繁花”组合拳，广而告之，甚至接电话的服务生也叫玲子。

新年花市热闹非凡，富贵竹、银柳、香水百合、康乃馨、蟹爪兰、兔子花……应接不暇，把伊拉请回家，欢天喜地过大年。有些花只能放厅里不能入卧室，如香水百合等。好多人家欢喜“凌波仙子”，但一段辰光后又苦于叶叶野蛮生长，长相如韭菜，风头盖过白白嫩黄的花朵。近听评话名家吴新伯先生嘎讪胡，伊讲听朋友讲每天晚上把盆里的水倒掉，第二天再往盆里注水，以此节奏循环往复，这能阻止水仙叶叶的野蛮生长。新伯先生试了，灵额！

新年新岁，年常旧规。新老朋友，欢聚一堂。只是这种聚会提前了，而且提早半月就约定了。因为甲流乙流甚至丙流丁流……苦头吃足，只好与时俱进。与著名作家、美食家沈嘉禄先生坐在一起吃饭约了大半年。伊遍尝美食最有发言权，一道黑椒牛肉一搭味道忒咸，一圈兜下来盘里只剩两三块，恰巧店长送新菜，沈兄即向他提了意见，店长立马表态接受批评并关照大厨再烧一只，不多久便亲自送来，好像又淡了一点。

沈兄一来表扬二又送经，让厨师在牛肉边上放几片俄罗斯酸黄瓜，它不贵，一瓶20多元，好用多次了。店长满脸堆笑，啧啧称是。干炒牛河中的主角牛河其实是米粉条条，配以牛肉片、韭黄、绿豆芽，油水要足，应放在炒锅里大火翻炒急炒，出品时烟火气十足。《繁花》中用平底锅炒这个小吃勿晓得还是改良版。

酒足饭饱，还有一只余兴节目，带来沈兄10多年来的著作请伊签名，伊在《风味——老上海美食》的扉页上认真写道“黄政一先生雅教。以老味道为媒介，联结彼此的上海记忆。”真是心满意足了，终于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