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2月08日
第010版:江花

一花一树

■ 文/徐庭国

我老家门前曾有一棵广玉兰,一棵银杏树。

这一花一树是1988年我25岁那年,从一前辈那里得到的苗,栽在我老宅大门口东、西两侧的,东边是广玉兰,西边是银杏树。那一年,女儿刚刚出生。

我挖了两个一样大小的树塘,放入一样多的猪粪,每天浇水,一花一树,同时活棵了,心中的那份欢喜,自不待言。

这一花一树,在我的精心管护下,噌噌往上长,三五年工夫,都长成大碗口粗细,树干两三米高,阳光洒下来,形成一个直径两三米的遮阳伞,绿荫下乘凉,聊天,吃饭喝酒,午休,小孩们嬉戏。

不经意间,广玉兰开花了。广玉兰的叶子呈椭圆形,像只鹅蛋,表面有光泽,背面毛茸茸的,花朵单生在枝头前端,形如荷花,故有“荷花木兰”的美誉。白色的花朵,紫色的花丝,一朵朵洁白的花儿,约有上百朵之多,点缀在绿叶丛中,满院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人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紧随着广玉兰开花散香的脚步,西边的银杏树开始疯狂生长,树冠离地三米左右,一年年地粗壮起来,五六年光景,已有40厘米粗细,五根树枝已长得六七米高,完全超过了我的房梁。某日,丹徒农业公司技术员孟祝山老师,下乡支农路过我家,指着银杏树告诉我:“这是棵不结果的公树,再不嫁接就迟了,永远不会结果了。”我问:“您怎么看出公母树的呢?”老孟哈哈一笑:“这个简单。”老孟摘下一片树叶说:“树叶表面平整无叉口为母树,有叉口的是公树。”我请老孟帮忙嫁接,老孟答应了我。没过几天,老孟给我的银杏树做了嫁接术,还砍掉了两根叉枝,保留了三根成三角形的叉枝,临了,笑呵呵地说:“成了,等着吃果子吧!”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白果树仿佛一夜之间,遍布田间地头,村头路尾,这些号称经济林的银杏树,干细树矮,完全没有我们所见的百年老银杏的高大雄壮,它们结的白果,多到了无人喜欢,令人生厌,无法处理的地步。不长光景,很多地方砍掉了银杏树,改种其他品种,应了“龙柏烧狗肉”的故事,我栽的这棵银杏树就是那时嫁接的。

人算不如天算。不知是银杏树过了嫁接期,还是孟老师疏忽大意,我的银杏树嫁接失败,逃过了一劫。

2000年吧,我的院墙被广玉兰撑倒,而且广玉兰挡住了我上丁卯桥路的必经之路,西厢房被银杏树撑裂。不得已,忍痛砍掉了广玉兰,加固了厢房,保住了银杏树。

2012年,老宅拆迁,有树贩子在我门前左转右晃,看中了我的公银杏树,出价三千元,我开价五千元,议价成功。女儿说不忙,挂到网上一试,有人出价一万,遂以一万元成交。如果当初嫁接成功,拆迁时,母银杏树不值钱,怕是与广玉兰一样的命运吧。幸好,给我的银杏树寻了个好去处了。

那天一早,树贩子带着挖机、拖车来拉树,为防受伤,我用旧凉席、棉被、稻草将树干里三层外三层包扎得严严实实。我看着银杏树拖走后,心中泛起苦楚的失落感。不知道我的银杏树移栽何处,现在可安好?工作了四十多年,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植树节,义务栽过多少棵树?而这一棵广玉兰,一棵银杏树,成了我最美好的亲情陪伴。

2024-02-08 3 3 京江晚报 content_295840.html 1 3 一花一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