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黄政一

“小人书”连环画的昵称，是大人对伊的叫法，伊拉大了胡子有了头发白了只是有辰光还像“小人”，“小人书”的昵称改勿了口了。

连环画在民国时期崛起，1925年至1927年间上海世界书局推出首部真正意义上的首套连环画《连环图画水浒》《连环图画西游记》《连环图画三国志》《连环图画卦神榜》《连环图岳传》。连环画风头十足，神怪、演义、传奇、武侠、言情、侦探、滑稽等各种题材如“百花齐放”，名家辈出，陈光镒、沈曼云、赵三岛、笔如花、张令涛、水天宏、曹涵美、吴一柯、朱润斋、李松茂、红叶、颜梅华、赵宏本、张乐平等各展身手，精品勿少；

它又如“洪水猛兽”，因为市场好利润大，一些趣味低下、画技低劣、移花接木、冒牌高仿的“跑马书”纷纷出笼搅得海上“六缸四浑”，对“四快书”（编绘快，印刷快，装订快，销售快）有识人士怨声载道。有关当局在1934年差点要停连环画生意一年，可想一个乱字。

画连环画的人出身都比较苦，文化素质也不高，以卖画谋生，生活拮据。画家朱润斋创作的连环画在海上颇负盛名，46岁时因贫病交加去世。1950年5月22日下午，上海连环图出版业联谊会筹备会假座威海路420号（原新生活俱乐部）举行扩大筹备会。6月21日，连环图画联合书店在福州路623号上海联合出版社举行成立大会，股东书店有39家。10月9日，上海连环图画出租者联谊会在天蟾舞台召开成立大会。至此“连联”“连出”编发一条龙，互通有无。

连环画市场为了适应形势出书似“井喷”，碰着好题材，私营书商立马组织两三个绘画人，去旅馆包一个房间，连夜赶工，两三天后书就印出来了。印数勿大，稿费偏低，制作马虎，利润颇厚，利欲熏心的书商甚至把民国时期的版本也改头换面滥竽充数，“跑马书”又欢腾了。1950年12月17日《亦报》刊文《跑马书》，其中写道：“‘跑马书’这一讽刺性的名头是读者赠送给那些滥编、滥画、滥出一泡的新连环画”。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连环画家们的生活是整个美术界最好的，丰厚的稿费使他们衣食无忧。郑家声说：那时花一个晚上给《支部生活》画几张插图可得稿费50元钱。当时的50块钱是个什么概念？郑家声说拉上全办公室11个人到当时最好的锦江饭店吃一顿，连菜带酒也就16块钱。上世纪50年代，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每年向国家上缴800万元，“中国美协”上海分会每年的活动经费5万元也是由该社提供的。

顾炳鑫为了《渡江侦察记》画出真实感下部队体验生活。中年从事连环画创作，被誉为“新连环画的开拓者”。1962年，《新民晚报》编辑、连环画家乐小英邀请汪观清创作有关雷锋故事的连环画，汪伯伯挑灯夜战，不负众望，完成任务。1963年2月26日，《新民晚报》开始连载《伟大的普通一兵》，反响热烈。《伟大的普通一兵》后来结集出版了连环画，又顺带出少儿版连环画《雷锋的小故事》。伊拉都成了畅销书。

今年4月25日，南京路上好八连喜迎获授“南京路上好八连”荣誉称号60周年。之前92岁高龄的汪观清伯伯提议，20多位画家入“好八连”营地采风并为官兵速写留影。上海曾有过这样的情况：画山水的国画家给连环画家配景。陆俨少就曾经与汪观清合作过。当时，陆俨少因为出身不好，又被打成“右派”，在图书馆工作，闲时只能在旧报纸上画山水，其精神上的压抑、生活上的困顿可想而知。上世纪80年代，他也已经是国画界众人追捧的名家了。

诗人小海回忆道:“父亲买到新的连环画，他会把画面下方的文字遮住，让我和妹妹看图说话。我跟妹妹谁讲的故事好，谁就可以先看这本连环画。”父亲再三关照:“你要把这本书读熟读透”。

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可谓连环画“黄金十年”，又出书又出人才，一片繁荣景象。但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跑马书”又急驶而来，粗制滥造，移花接木，无所不能。画一只老虎游到对岸可煞费苦心画五六幅甚至七八幅，稿费落袋了，读者拒埋单，库存一大堆，真应了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一百多年来连环画生生不息，只是从“大众化”转身为“小众化”，“中国连环画的摇篮”里那些“巨星”至今耀辉，请记牢伊拉：赵宏本、程十发、顾炳鑫、贺友直、钱笑呆、陈光镒、颜梅华、韩和平、丁斌曾、汪观清、韩敏、罗盘等，“108将”不同凡响。

今春二月应邀赴约“云味大可堂”，酒店布置古色古香，二楼大包间门口橱窗里贺友直伯伯聚精会神啖蟹的黑白照片映入眼帘，分外传神，分外亲切。而一旁的《山乡巨变》连环画依然光灿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