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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6月11日
第008版:江花·城市山林

养羊

■ 文/吴春波

我出生于镇江东乡沙腰河畔的土地桥村,那里空气新鲜,水流清清,群山连绵,民风淳朴,远离城市,远离繁华,没有高楼大厦,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吃着自种的粮食,自家的蔬菜,喝着沙腰河的水,十里八村,都是熟人,嗅着泥土的气息,享受无污染的大自然赐予的环境,真是惬意至极。

人民公社时期,东乡农村有句顺口溜:“种地不养羊,等于瞎白忙。”大家都知道种植业和养殖业必须互相补充,在种好庄稼的同时,家家户户都会喂养鸡、鸭、鹅、牛、猪、羊等家禽家畜。我家除了牛没养过,其他的家畜、家禽前前后后都养了个遍。

大概在我五岁时,母亲从姚桥集市上买了一头小母山羊回来,它有一身洁白柔软的毛,一对娇嫩的犄角,红色的嘴唇,孩童般闪烁的大眼睛和一根上翘的尾巴,长着四条像竹竿一样又细又长的腿。它咩咩地叫着,好像是在喊妈妈。

这头小母山羊整天昂首挺胸的,它性情温顺,叫声高亢。由于它食性很好,因而很快便长得高大健硕。

它在我家大概养到一年的时候,生了两只羊羔。生羊羔之前,它不停地叫唤,羊羔落地后,它用舌头不停地舔羊羔身上的毛,直到把它舔干净为止。不久羊羔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找奶吃,然后又跪在母羊身下,用头不停地抵住母羊奶包。后来羊羔逐渐长大,像羊妈妈一样漂亮,只是它们比妈妈欢快很多,整天上蹿下跳的,有时候又相互抵头,那架势就像调皮的小男孩打架,既淘气又可爱。

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仔细观察山羊的生活习性。我发现它们很爱干净,虽然山羊食性很好,但是父母和二姐、三姐割回来的青草一旦撒到地面被踩踏后,它们就坚决不再吃了。

由于家人很忙,等到我长到七岁时,养羊的任务就交给了我。每日里割草、喂羊、给羊饮水成了我的主要任务。羊也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每天放学回来,我就牵着它们到田间地头或沟渠边吃草,我则蹲在一旁边割草边看着它们。小山羊一到野外,兴高采烈,腾跃撒欢,一边“咩咩”欢叫,一边贪婪地啃着鲜嫩的青草。待到小羊吃饱了,我就背起刚割的一篓嫩草,踏着落日的余晖,匆匆回家。

第二天早晨上学前,端一小盆清水摆到羊圈角落里,抓一把青草放在小山羊身边,让它喝水吃草。只要一看见我,它们就会“咩咩”地叫,特别是下午放学回家时,只要我一靠近羊圈门它们就会欢乐地跑过来。

眼看着惹人喜爱的小山羊一天天长大,全家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山羊的头上长出两个柔软的花骨朵状的小包,接着慢慢地向外凸起来,变成了坚硬的小角。下巴上也渐渐长出了一撮小胡子,身上的毛也慢慢长粗长长了,叫声也从稚嫩变得浑厚。这一切都表明,小山羊逐渐变成健硕的雄山羊了。它们健康成长着,毛发特别白,胡子很长,头大角小,叫声更加粗大高亢,眼睛大而明亮,整天昂首挺胸,着实逗人喜爱。

后来母山羊不断地生小山羊,我们家的羊越来越多。母亲说:“羊生羊,三年一百头羊。”

到了冬天,父亲就将大山羊卖给羊肉店,母亲将小山羊牵到姚桥镇上去卖,换回了我们的学杂费、文具和新衣……上六年级时,我们家的一头小雄羊慢慢长成了大公羊。当时正热映一部阿尔巴尼亚电影叫《宁死不屈》,影片中有个人物叫“沙里托夫”,我就给这头大公羊起名叫“沙里托”。“沙里托”头上长两只角,毛茸茸的,一见我就“咩咩”地叫,叫得人心里暖暖的。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要割一大筐草喂它,我有时在手心里放一些草,让它低下头来吃,软软的舌头舔得我手心直痒痒。

这头“沙里托”,我家养了两年,后来又被父亲卖给了羊肉店,我伤心了好几天……童年是一幅画,画满了星星,小时候我就生活在这样的“动物世界”里,跟我相处时间最久的就是山羊。

作者自述

吴春波 东乡姚桥解放桥村人,高级经济管理师,出版《沙腰河畔》《江河交响》《行者人生》等著作,现任镇江市儒商协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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