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干荣

不久前，回了一趟湖北黄梅老家，吃到了久违的观音豆腐，回来后，观音豆腐那爽口的滋味，一直在我关于吃的意识里恣意地游走，搅得我的思绪不能安宁，如是，写了以下的文字，抚慰我不太安分的意念。

回家第二天上午9 时许，小妹说：松哥去山上采观音树叶子了，中午，你们可以吃到观音豆腐。听了小妹的话，我心里十分期待，口中竟不自觉地流出似乎带有家乡烟火味道的口水来。到了中午，我们果然吃到了期待已久的观音豆腐，真切地感受到那股醇正的家乡滋味。

所谓观音豆腐就是用家乡山上采回的观音树叶做成的绿色豆腐。观音树在我们老家山上几乎是四处可见，和其他小树一样自由地长在山中，观音树都不是太大，也就三四尺高下，观音树叶子绿绿的，厚厚的，树枝上有的还长着青青的小果子，成熟时的果子就变成乌紫色了。

小时候吃观音豆腐是我童年夏日快乐的记忆。那时，夏天想吃观音豆腐了，就提着篮子，有时甚至空着手就走出家门，到山中去采观音树叶回来自己做。记得在老家屋后的竹林里就长有观音树，当见到观音树后，我们有时直接用一只手把观音树叶连枝折断，然后放到另一只手上，再去寻找新的观音树叶，要是带了篮子，就把观音树叶子放到篮子里面。有时，我们一边采观音树叶一边吃那乌紫色的果子，这时，贪吃的嘴就像涂了一层紫色的唇膏，样子有些滑稽。当感觉观音树叶采到能够做一盆观音豆腐时，我们就一路奔跑一路欢笑打道回府，回去准备做观音豆腐了。

观音豆腐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先将采好的观音树叶子从枝条上摘下来，放到一个大的水盆里用清水洗干净，把洗过的水倒掉后，换上一些干净的清水，再把观音树叶泡在水里，然后，直接用手把观音树叶带着水进行撕抓，或者双手用力进行揉搓，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把观音树叶通过撕抓、揉搓进行粉碎，主要是让观音树叶的叶汁充分地融入水中，这个操作，有点类似于我们做黄豆豆腐时的磨豆子，只不过做观音豆腐是用手撕观音树叶来完成的。撕观音树叶子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特别的观音树枝叶的味道，这种味道，既有一种清新的青草幽香，又有一股清冽山泉的甘甜之味，还有一种类似于皂角发出的涩涩气味。反复揉搓后，当观音树叶的枝梗、叶子和水的混合物显得有些粘稠时，揉搓的过程就算完成，再找一块纱布进行过滤，将碧绿绿的观音豆腐汁倒进一个干净的大脸盆里面备用。

接着，我们从家里做饭的土灶灶膛里弄出半碗草木灰，一边倒入清水，一边用筷子进行搅拌，再用纱布把草木灰水进行过滤，然后将草木灰水作为做观音豆腐的卤汁倒入脸盆中的观音豆腐汁里进行点卤，一边倒入一边用筷子轻轻搅动，感觉豆腐要成形时停下，把过滤用的纱布罩在脸盆上，略等片刻，一盆观音豆腐就做成了。

做成后的观音豆腐碧绿碧绿的，与带着花纹图案的脸盆交相映衬，煞是好看，用刀轻轻地在豆腐上划，划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后，我们就可开吃了。观音豆腐的吃法更是简单，可用手随意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就吃，也可放到碗里划成更小的方块，佐以辣椒、葱花、蒜末或者是白糖调拌着吃，还可以用少许清油放在锅里煎着吃，不管何种吃法，观音豆腐入口柔滑、清香爽口、滋味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家乡的观音豆腐真的很好吃。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曾对我说过，观音豆腐曾是家乡的救命豆腐。上世纪50年代末，有段时间特别缺少粮食，观音豆腐成了乡亲们的救命食物。如今，生活美好，物质丰富，观音豆腐不再是救命食物了，它是家乡的一种特色美味，是家乡美食文化的一种传承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