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卢伟庆

《资中筠自选集》第四册《不尽之思》收录怀人、回忆文章。首篇《春蚕到死丝未尽》长文写于丈夫陈乐民去世大半年后，书画集《一脉文心——书画中的陈乐民》出版前，写时“每一进入境界，就悲从中来，不能自已”。资中筠回顾与丈夫半个世纪的相携相处，用了“精神的”和“默契”两个词来概括。两人都怕繁文缛节、柴米油盐，从来不过生日，没有互送过礼物。上世纪80年代初资中筠第一次赴美不在家，陈乐民穿着已经露棉絮的破棉袄上班，单位的女同事看不过，拉他去做了一件新棉袄。妻子对丈夫的评价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大男子主义低级趣味的人”。读者仿佛见到这样一位学者：生活俭朴，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总能从日常生活中找到趣事；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与医药为伴的日子堪称模范病人；晚年越来越痴迷弘一法师的书法。文末所附三首悼亡诗中有“再遇妙文谁共赏？更临胜景忍流连”句。

作者在《忆杨朔》一文末段评：杨朔的悲剧也是一代文人的悲剧。《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纪念廖公廖承志诞辰一百周年，廖承志在两个人面前不敢顽皮，一位是母亲何香凝，一位是周总理。资中筠想写《高山流水半世谊——宗璞与我》有十多年，到彼此都步入晚年才写，原因是此前俗念未消：宗璞是著名作家，怕有附骥之嫌，也怕互相标榜。最末一篇为《何谓素质教育？——回忆母校天津耀华学校》。

第五册《闲情记美》收书评、书话、游记、乐评文字，记美，记录美好。读完首篇《〈旅美小事〉序》，笔者先去搜索《旅美小事》，此处的美当然指美国，同时见到作者聂圣哲的另一册书《养活教育》，讲亲子关系的，一并放入购物车。第二篇《关于巴金〈家〉的随想》不会错过一读为快，确是巴金先生根据自身经历写成的发愤之作。《深入浅出为文章之上乘——〈哲学的慰藉〉译序》中的一段话“凡精美的文字，大多读来明白晓畅，看来朴素无华，修辞却极有讲究”，手抄在书页空白处——有些好吃的菜，也有类似味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读〈丁庄梦〉》《巴尔扎克笔下的官僚体制》诸篇，亦是读者能采撷到的奇珍异宝。

读完全书，耳边偶尔飘过《爱的奉献》旋律。半老头，乐呵呵，新春怀旧来改歌，别的歌儿他也不会改，改出一首《爱书歌》——游戏之作一笑而过：

我们都在爱书中孕育生长

再把爱的风帆撒播到我四方

我们要在爱书中大声地歌唱

再把爱的幸福带进每个人的身上

书会带给你无限温暖

也会带给你快乐和健康

书是Love 书是解药

书是软肋 书是铠甲

书是人类最美丽的语言

书是正大无私的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