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1月29日
第010版:妙高台

老镇江手艺:弹花匠

李师傅弹棉花

使用的工具

文/图 任德发

在日常生活中,一到天寒,往往不少人家都要整理被胎,原因都认为,柔软的被胎要比陈年板结的旧胎盖在身上舒服保温,事实也是如此。所以从前这段时间里,就有不少弹花匠人,身上背着一张弹花弓,手上拎着一个压花盘,包袱中或自行车上备有各种原料纱线等物,在城市中走街串巷寻找生意。

这些人,他们大都是农民,极少有专业匠人,因为这种行业的特殊性,只有在深秋后寒冬前才有生意,其他时间业务较少,农民来兼职,时间正好配合。秋收之后,田间小麦播种完成,农闲时光从事点副业生产劳动,创收点资金贴补家用。他们一般都是早出晚归,白天找到生意后,大都就在客户门口附近干活。两张长凳几块板,搭上木板床铺现场作业,弹棉弓就“七蹦、蹦、七蹦、嘣……” 响了起来,声响传遍街头巷尾,很快能吸引不少人观赏,当然也少不了我们这类小把戏前去围观。这时弹花人也算做了广告,手艺好丑,当场检验,说不定能接二连三地接到好几单业务。运气好的时候,若能遇到人家为儿女筹办婚事,准备新婚的被胎,弹花匠就能奉上用红棉线制作的双喜图案,表衬在被胎中央,四周再用上红色纱线作为辅衬,很是美观喜庆。那肯定要在工钱之外,又多了份欢喜的大红包,主客双方皆大欢喜。

自从机械弹花机问世以来,多少年的传统弹花匠人在街巷中消失了,人们要想弹被胎,如今只能托人到处打听,去上网查找,往往需要坐车走很远的路。这不,前几年深秋,我整理棉絮被胎时,听从别人所言,坐车跑到了丹徒区宝堰镇,结识了弹花匠李师傅,看到了阔别了数十年的传统弹花场景,又听到了数十年来没有听到的弹花乐章。

李师傅名叫李双秀, 当时已近70岁,祖居在丹徒区宝堰镇,十八岁时拜自己的叔父为师,跟着叔父后面走村串镇,学会了弹棉花的手艺,从此他就与弹棉花的一把槌子一张弓结下了半个多世纪的缘分。

李师傅一生半工半农,农业合作化后,既在供销社里弹棉花做被胎,又在家里干农活挣工分。在弹花弓的乐声之中,他成家立业,娶媳生子,孙辈绕膝……弹棉花的职业,弹棉花的乐声,与他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在和他的交谈中,他伸出了他的右手给我看,那变了形的手指骨,就是他敬业的佐证,这可能就是中华民族手艺人的匠心所在。

李师傅的爱岗敬业,还表现在他对弹花弓珍惜如命。这张弓,这把槌,他说是叔父为他定制的,做手艺人的吃饭家伙。早在几十年前,供销社就有了弹花机,可他就是舍不得丢开这老伙伴弹花弓,他开动脑筋创新操作、巧妙地使用机械和手工相互结合的方法,把被胎质量做得更好。改革开放后,供销社改制消失后,他还是舍不得老伙伴弹花弓,于是就领了个营业执照继续弹棉花。

李师傅在我的面前炫耀他那近半个世纪的伙伴,那杂木制的弹花弓久经岁月弓背手握处,弓背要随槌击在手中小幅度转动,由于常年的摩擦结果,使其直径明显小了不少,再看那檀木制的、特别形状的弹花槌,不但中间手握处明显细了不少,且全身锃亮,我用手拎拎晃晃,还真有几斤分量。可想想,拎着它敲打弓弦五十多年,“七蹦、蹦、七蹦、嘣……”这数字可能是无法计算的天文数字了。

如今李师傅的弹棉花铺子生意非常好,人们都喜爱用传统方法弹制的被胎,原因是棉花纤维保持较长,被胎在使用中不易成团结块,他那用机械和手工相结合弹花的方法,制作出的被胎,广为人们所接受喜爱,所以能吸引四乡八村的人去找他加工,当然还有从市区赶过去的人,包括我这个老头。

最近几十年来,背弓弹花的传统工艺渐渐淡出视野了,恐怕再没有年轻人去学身背弹花弓弹棉花了,但愿李师傅的弹花乐声能长久一点,给更多人留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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