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唐红生

如果说时光是一列奔驰的列车，那么二十四节气则是一个个站点。列车从立春始发，一路向前，已进入一年中最后一站——大寒。《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十二月中，冷气积久而为寒。大者，乃凛冽之极也。”《三礼义宗》亦解释道：“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这些意思都是说，大寒时节的天气寒冷已到了极点。是啊，呼啸而来的列车，裹着凛冽的朔风，或卷起漫天飞雪，或带来天寒地冻。

清晨，彻骨的寒意笼罩四周，山野一片静寂。树枝上、枯草上、房屋上，落满了厚厚一层霜，泛着冷冷的光。河塘变得沉静起来，岸边的树落光了叶子，黝黑且瘦骨嶙峋，但坦荡的姿态有着简约之美。

洁白的雪，覆盖了无垠的旷野，装扮成统一的素色，万物归于纯净，让大寒的韵味更浓了。“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在这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梅花默默地积蓄能量，孕育新生。那覆满冰雪的树枝上，花悄然绽放，点缀其间，释放出春天将要到来的讯息。此时，谁不为一缕幽香而驻足，谁不为疏影横斜而称颂，谁不为一抹生动的红而叹服！我常想，为何有那么多人踏雪寻梅？或许是为了品味梅在寒冷中磨砺出的不屈风骨，或许是为了感悟梅在冰雪中历练出的高洁品格。

久居城市很少见到冰锥了。记忆中，孩提时代生活在农村，这时节已滴水成冰。充满烟火气息的屋檐下，特别是雪后，总结成一排排冰锥。冰锥呈圆锥状，粗细不一，长长短短，晶莹剔透。我和小伙伴们去采冰锥，当冰锥拿在手上时，寒气逼人，然后慢慢融化，小手被冻得通红发麻也不愿扔掉。有时禁不住咬上一口，咯吱作响。

大寒来了，春节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大街小巷、乡村农家四处弥漫浓浓的年味。蒸包子、蒸年糕、炸肉圆、做花生糖……家家都为过年做准备。尽管事多且杂，但大扫除是不可或缺的。在我老家，大扫除被称为“掸尘”，“尘”与“陈”同音，因而有“去陈布新”之意。选个阳光晴好的日子，父母把家中该洗的物件统统拿出来清洗，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墙旮旯也不落下。我帮忙洗刷桌子板凳之类，门也要擦洗干净，以便除夕那天贴上红彤彤的春联。有时还用石灰水粉刷一下墙面，贴上崭新的年画，以整洁的面貌迎接新年的到来。

过年之前，乡下老家还要进行“送灶”。“送灶”时会准备灶糖，这种糖因为形似元宝，又叫元宝糖。灶糖有“金”“银”之分。以芝麻和糖焙焦之为金，以麦糖揉之为银，用来供奉灶王爷，为的是图个好彩头，以求“家富”。此外，用炒米和糖稀制成“欢喜团”，意在请灶王爷甜甜嘴，希望在天帝面前不说这家的坏话。等到贴春联时，会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如眼前的大寒，萧瑟中孕育着希望，相信走过这落寞的时节，就会遇见满眼的葱郁和繁华。我们就要迈过大寒的台阶了，翻过这一页，便是春天的扉页。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伴随着大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回暖的音韵也愈来愈清晰，偌大的一个春已孕育。我蹲下身子，仿佛听到大地的脉搏有节奏地律动着，心间暖意浓浓并憧憬起来。

这是一列开往春天的列车，伴随着即将到来兔年的钟声，春天的大门已经开启，一个生机勃勃的新春正进入视野。“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春光徐徐展开。让我们在万物复苏中播种新的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