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8月18日
第012版:江花

去远方·洞庭湖记

■ 文/葛小霞

先生经常吟唱,见山吟山,见水吟水。

吟唱时,作仰天长啸状,两只手臂向着所歌之物挥舞,好似这样所作的诗歌才有韵律。他虽没有寿镜吾老先生“拗过去、拗过去”那么痴醉,但也在自我陶醉乐此不疲。还经常叮嘱我,让我帮他记下来。我承认,先生确实作了一些惊人之句,但我总感觉里面有好多熟句,所以,我并没有记过一句。

其实,先生是跟我开玩笑,他并没有真的让我记下来。但我总觉得还是得记,等我买个内存大的手机,一定帮他录下来。等老了,坐在小院里,吃着葡萄,赏着石榴,听一段,说不定听出扬州评话的味道。

“诗人”当然得去远方,去跋更多的山,去涉更多的水,去寻找鲜活的语词,吟出高原的皑皑,吟出大漠的沧沧,吟出川剧、京剧、豫剧……的味道。

虽然这些味道本来就在那里,我也愿意再听先生吟说一遍。经过先生的大脑编程重新组合设置过的山水,是日子的味道。

七月十三日早上,我们出发到西藏。第一天到达“浩浩汤汤,气象万千”的洞庭湖。

到达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阳光比传说中的湘妹子还要火辣。先生说:我们沿街逛一圈,等走到岳阳楼时,正好可以湖边看夕阳。商业街人头攒动,看不出疫情遗留的伤痕,如果你真正进了某个店,还是能了解到生意的艰难的。逛了两个文创店,完全跟我们江浙一带的不同,我们那儿以瓷器居多,这儿很多是铜器。古来有“逐鹿中原”之说,意思是群雄并起,争夺天下。中原产铜器,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逛到岳阳楼时,景点关门,未能登楼。岳阳楼其实并不高,门匾上书“巴陵胜状”,匆匆拍了照就离开了。

此时正是观赏洞庭湖夕阳的最好时候。我们从岳阳楼南侧下到湖边,临湖有一道赏景栏杆。

夕阳像宣纸上泼了橙红色的颜料,晕染开来。又像一个灯笼柿,一个不小心,“啪嚓”掉在地上,一片橙红色,中间圆形轮廓大致还能看清,但边缘模糊。旁边一游客,应该是请路人帮忙给自己拍照,一定要拍与夕阳的合影。听到帮忙的人在说:不行,人是暗的。你朝这边站站,不行,还是暗的。背着光,永远都是暗的啊。

渐渐的,夕阳像被云霞烧着了,只看到红色托底上有金色的光,像红色霓虹灯中的一束聚光灯。我们继续往栈桥上走,遇到一老者拿着摄像机问:铁牛在哪儿?我指着身后,告诉他:在不远处。还以为他这就去找,结果人群喊起来,这儿好看。老者立马举相机去拍。我转身一看,太惊艳了。

快要落入湖中的夕阳,此时露出了圆乎乎的脸,也许是为自己白天的火辣感到害羞,红了脸,像一枚刚敲开淌着油的咸鸭蛋,有点清凉。

洞庭湖很平静,风轻,波微。

栈桥上全是人,大都是来吹风的。栈桥入口两边都放置了播放设备,还装了投影屏幕,是给人点歌的。说真的,那些音响已经到了不知道对方在唱什么歌的地步,但是还是不断有人在嘶吼。身后广场上是后羿射巴蛇雕像,你就可以想象他们唱得有多无惧!有多神奇!有多震撼!

湖里还有很多自由泳的人,每个人身上绑了一个橙色的救生包。先生说远处撑船的那个人,就是保护他们的。一旦有人出事,他就去营救。我怎么看,都像一个渔夫在放逐一群鱼鹰。

火辣辣的夏日,热腾腾的生活,这是洞庭湖给我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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