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彦如 张剑
作为整理仪容的工具,镜子从诞生之初就一直传达着人类对美的追求。
远古无镜,先人以水照容。在中国古代,镜子最初的功用由鉴完成。监鉴为古今字,为一种盛水的器具。而在古希腊神话里,俊美的少年纳西索斯在河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于是深深地爱上了水中自己的影子,死后变成了水仙花。
摆脱了刀耕火种的原始阶段,距今4000多年前,青铜镜应运而生。唐太宗李世民有句名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这里的镜指的便是青铜镜。
所谓青铜镜,大体分为镜面,即镜的正面,光亮可以照面;镜背,即镜的反面,上面多铸有各种纹饰和铭文。镜纽在镜背中央,有孔可以系绳,可用手持或系在镜台上。在纽的周围,是紧连纽的装饰部分,又称纽座。另外还分内区、中区、外区,指镜背配置纹饰的各部分;铭带,指铸有铭文的部分,镜铭则指镜背上所铸的铭文。
目前,中国最早的铜镜发现于青海贵南齐家文化墓葬中,齐家文化相当于夏代范围,距今大约4000年。西方的铜镜诞生早于我国,可追溯到距今5000年前,埃及第十一王朝卡薇特皇后石棺上雕刻的梳妆图中,就有一枚带手柄的圆形铜镜。
铜镜制作在每个发展时期都各具特色,我国的铜镜发展史中有战国、两汉和隋唐三座高峰。汉代铜镜装饰纹样丰富多变,制作工艺和艺术表现手法都取得较大的突破,在铜镜发展史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西汉早期为战国镜与汉镜的交替时期,此时,经济亟待恢复,铸镜工艺发展缓慢,在形制和纹饰上承袭了战国镜的风格,但也逐渐加入了新的内容。战国时期的铜镜多为弦纹小纽、素卷缘、薄胎体,镜背纹饰刻画纤细,并多有底纹;汉镜多为半球形纽,主纹突出,无底纹,宽平缘,镜体厚重。此时的铜镜,镜面较小,镜壁单薄。构图上以四乳丁为基点的四分布局法,其纹饰也一反战国镜的底纹加主纹的两层构图法,使主纹成为镜背的单一图案。这种不用底纹的构图法,成为西汉早期铜镜与战国镜的分水岭。
文景之治后,社会经济的发展让铜镜的铸造与使用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摆脱了战国镜的影响,产品的数量和质量都有长足进展。尤其到西汉中期汉武帝前后,一些新的镜类开始流行起来。纹饰丰满奇异、制作精巧,题材广泛,装饰手法由平面到浮雕,边缘更为复杂。同时,铭文大量出现,并成为铜镜纹饰的组成部分,有的甚至成为铜镜的主题纹饰。按铭文内容,铜镜可分为昭明镜、日光镜、清白镜、铜华镜、日有熹镜等,其中,最常见者当为昭明、日光二镜。
铜镜不单成为古代贵族墓葬中最罕见的随葬品之一,在一些小型墓内也常有发现。
公元前210年,丹徒开凿水道,成为沟通南北的水上交通要道,造就丹徒的繁兴。西汉末年始,北方民众大举南下,丹徒的经济和人口都有长足进步。
1997年5月-10月,在镇江大港发掘的29座汉墓中,共发现铜镜16面,包括星云纹镜、四乳四虺镜、日光镜、昭明镜、铜华镜、博局镜、规矩镜、人物车马画像镜等。体现较高工艺水准和艺术价值的汉代铜镜在镇江大量出土,说明铜镜在当时使用普遍,已是人们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具。
镇江博物馆收藏的西汉日光镜,直径7.9厘米,圆形、圆纽、圆纽座,座外伸出四组短线夹四组单弧线,外接一内向八连弧带,带外两道栉齿纹夹铭文带:“见日之光天下大明”,字间夹符号。素宽缘。日光镜是西汉早中期常见的小型镜类,因其铭文皆为“见日之光天下大明”而得名。专家认为,此类铜镜流行时期为西汉武帝后期至王莽时期。
大港地区的这批汉墓,墓葬形制较小,墓中随葬品为一般平民使用的日常生活器皿。这批墓的埋葬规律,按照时代由早到晚,葬地由高到低、由江边逐步向内地推移进行埋葬。从各期所出墓葬数量来看,西汉晚期大港地区人口密度远大于西汉早中期,说明经过西汉一代的努力,大港地区得到相应的开发,经济较为繁荣。从墓中随葬品看,与中原及全国各地汉文化面貌基本一致,但比中原晚一步发展,同时亦具有吴越文化发展的自身特点。这批汉墓资料的出土,反映了大港地区在有汉一代,既不像商周时期发达,也不如六朝时期繁荣,而是处于文化低谷时期。
正面映像,背面审美,铜镜蕴含着特有的文化精神,彰显古人的审美情趣。从4000年前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直到玻璃镜的出现,青铜镜方才退出历史舞台。对今人而言,青铜镜的映像作用虽已消失,但背面纹饰却映照出古人的生活状态、对艺术的追求和匠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