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9月18日
第022版:作文

老屋不老

站在老屋窗前,静默。窗外的淅淅沥沥,渐渐地成了噼噼啪啪。轻弹成了锤击。每一颗雨滴,都在用力。

它们还在弹奏啊还想舞。由婴儿般的孱弱慢慢强壮起来,学会了乘着寒气,兴风作浪,最后在夜色中渐渐衰老,消失在空气中,变得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

该睡了。

耳边的音符还在呢喃,在雨夜的黑里,和泥土的味道一起弥散在鼻腔中。慢慢的淡了,和雨一样,慢慢地衰老,慢慢地离开。

父母发间的不经意间发现的银丝总是把人撞得胸闷,开始慢慢习惯分离与诀别,树叶总会变黄,悄无声息地给大地换了装。光阴在跑,追不上。

孔子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庄生悲吟“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曹孟德呐喊“人生苦短,譬如朝露”;陈子昂沉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陆机抒怀“人寿几何?逝如朝霜”。

生命在衰老,似乎。

与老屋一年的分别,或多或少地增添了几分陌生的滋味。爬山虎爬满了老屋的窗,牵牛花叩开了老屋的窗。褪色的灰暗被绿色包裹,朽木的死气被花香代替。

也会在某个清早醒来,睡眼惺忪地听见燕啭,惊喜地发现老屋的屋檐下,有了燕子的身影。燕飞进飞出,在微红的天空下,衔着虫子,一圈圈地盘旋于高空。巢窝里一只只刚出生不久,还睁不开眼的雏仔正张大了嘴“嗷嗷”地叫着,显然是肚子饿了,正等着母燕的归来喂食,待哺。

脑海中常闪现这样的画面:雨后新晴,躺在山林间的吊床上,顽皮的阳光闯过树叶的阻挠,在脸上跳跃。难得的悠闲、宁静,忽被一阵嬉笑打破,循着笑声,发现了草地间,石板路上的泥脚印,脚印弯弯曲曲,向前跑着,跳着,打着旋儿,转着圈儿,最终汇聚在一群正在花海中嬉闹的孩子们的脚下。汇聚在一群崭新的生命之下。

生命或许一棵小树,从地底聚集起许多生力,在冰雪下欠伸,在早春润湿的泥土中,勇敢快乐地破壳出来。

也许会遇着骄奢的春天,也许开出满树的繁花,蜂蝶围绕,也许会听见黄莺清吟,杜鹃啼血,也许还听见枭鸟的怪鸣。也许不过是一片叶,拼命地抽出芽儿,然后热热闹闹的繁盛的绿着,最后随着风,踏着雨,飘然回归大地,来年再回到枝头,周而复始去,永不停歇。

也许,生命从未衰老。

苏东坡说:“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生命不曾中断,何来衰老?一花败了,百花又开。病树前头万木春。

老屋有了新的生命,满墙的爬山虎还在恣意地生长,窗畔的牵牛花还在放肆地开放,燕子还在屋檐下盘旋。“时间改变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有。”李志再一次拥抱了郑州,我们又何尝不可再一次拥抱生命,拥抱不老的生命。

我想减去过度的执着,我想减去过分的现实,我想逸游森林郁郁,我想一曲琴声绵长如生命,我想一杯清茶自在如时光,我想静坐在老屋窗前,再听一次夜雨,我想睡眼惺忪地看见崭新的生命。

“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着冠,对一缕绿杨烟,赏一弯梨花月,卧一枕海棠风。”

我想,生命不曾衰老。

(市实高高三11班 纪有为)

点评

这是一篇蕴含哲理的写景散文。文章语言有着强烈的个人色彩,抒情性很强。文章的脉络比较清晰,从老屋的雨夜开始起笔,始于对衰老的感受,终于“生命不曾衰老”的感悟。联想丰富,描写细致,画面感强,融情于景,融理于景。作者感悟到生命似在轮回,老屋所附着的植物使“老屋有了新的生命”。(市实高老师 燕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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