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12日
第11版:芙蓉楼

锄草记

□ 曹春雷

太阳高挂。玉米地里,我大汗淋漓。用手机自拍发给城里的妻子看,她半是心疼半是嫌弃地说,你傻啊还是愣啊,这么热的天去锄地,不怕中暑?出门时母亲也一再劝阻,说大热的天,哪有上坡干活的。

我执意要来。这些日子,在城里遇到一些事,心里焦躁而不得解,便想到回乡下来寻找内心的安宁。在老家住了一晚,醒来时已临近中午,早饭也没吃,突然决定要来锄地。我想通过一次烈日下的劳动来完成一次内心的纾解。有时候,劳动,是一味良药。特别是对远离土地已经四肢不勤的我来说。

地在山脚下,寂静。只有蝉声,“知啊,知啊”,在我听来,是在笑话我:傻啊,傻啊。近处有二伯父的坟,一丘土,荒草覆盖。远处有祖父祖母的坟,大伯父的坟,我父亲的坟。他们在地下,我在地上。二伯父的坟上有野花,蝴蝶飞舞。生的律动,死的沉寂,呈现出自然的和谐。

我戴着草帽,弯着腰,用锄头与玉米地里的草对话。多是马齿苋,村人喊马扎眼子菜的,再就是苍耳棵,还有一些喊不上名字的野草。本来,它们是自由自在生长的,但为了秋天的丰收,我不得不将它们清除。它们长错了地方,但这种错只是对种庄稼的人来说,随心所欲生长在大地上,何错之有?

如今村里人很少有锄地的,多打灭草剂,但是我们怕造成土地板结,收获的粮食多少也会有一些药物残留,而母亲种的地不多,坚持不打药。吃起来,味道分外好。

地里热气升腾,我的汗水滴落。汗滴禾下土,我用实际行动在诠释这句诗。我没有停歇,虽然地边就有杨树,阔大的树荫在等待着我。此刻,我的心思都交给了锄头和野草,此外的世界,暂时与我无关。

锄地里的草,也锄心里的草。

那些锄下来的草,在烈日下很快枯萎。冷不丁也会锄下来一棵玉米苗,毕竟,久未摸过锄头,手上不大有准头了。有野鸡,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咯咯咯叫。偶尔也会看到一两只,扑棱棱飞起,在远处落下。五彩的羽毛,是公的。灰褐色的,是母的。

锄完,在树荫里席地坐下。靠着树干,竟然打了个盹儿。山林寂静。“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寻找到了内心的安宁。劳动,真的是一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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