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022年08月12日
第12版:春江潮

永远值得怀念的父亲

□ 宋雁军

“你知道浙江吗?去过金华吗?我去过!”儿时,这句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知带给我多少艳羡的目光。上世纪70年代,镇江老街上的小孩们还穿梭在小码头街和苏北路的街头巷尾,我却能坐上火车,同父亲一起去到比大市口远的多得多的地方,握住父亲的手,走出小城,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世界。

那时的谈资里,白大褂和绿军装,流利顺耳的普通话,不一样的吃穿住行,现在回忆起来,依旧满是骄傲。随父亲来到金华122医院的那些日子,像一根金线,穿过我的童年,父亲的盛年,穿过汽笛声和浮尘,穿过无数晨昏昼夜,直至今来。

1928年,我的父亲宋绪本生于山东荣成。父亲1945年3月参加革命,跟随部队南下入苏。上世纪70年代,父亲来到位于浙江金华的解放军122医院,先后任医务处主任、副院长,一直到1984年离职休养,与母亲和我姐弟三人共居镇江。

父亲有台海鸥牌相机,在那个年代稀罕得很,我常见父亲拿出来细细擦拭,却不常见他用。但只要有年轻同志想要借去拍几张照片,父亲向来从不吝惜。这就是我最初从父亲身上学到的待人原则,友善。“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但父亲温暖而坚定的待人之心,却从未改变。从二十七军到宜兴695医院再到122医院,很多老战友都会谈及父亲,“可敬、可爱”是我听过最多的词。

父亲晚年身体欠佳,但每每见到老战友,他还是能丝毫不差地说出所有人的名字,因为那些回忆,父亲总反复品味,不时怀念,或许就像那台海鸥相机,因为常常擦拭,所以不染尘。

小时候,我对座机的电话铃声非常反感,因为每当那声音响起,无论哪时哪刻,父亲都会马上变成“一阵风”。风一样的收拾自己,风一样的出门,风一样的去医院工作,风一样的不知何时才会“刮”回家。我那时还不太懂,只觉这电话讨厌得很,如今我知道,那一声声铃铃作响背后,是父亲对工作的严谨与认真。

上世纪70年代,父亲调任金华122医院医务处工作,医务处的工作事无巨细、林林总总、纷繁复杂,父亲总是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同事见父亲,比我见到他还要多!儿时我不知道什么是“工作”,只觉得那是一个让我见不到父亲的词汇,但那却是一个让父亲拼尽全力,夙兴夜寐的词汇。父亲在金华的每分每秒,都有122医院的影子。

虽说父亲日日忙于工作,却从未忽视对家庭的关注与爱。那时,同为医务工作者的母亲实在照顾不了我们姐弟三个,父亲主动将最小的我带到金华,这一“带”意味着多少责任,我为人父之后才慢慢懂得。好容易有个周末,父亲便赶忙带我去金华的街头品尝美味,游历部队附近的景色。因此,我对金华的记忆不仅有白色、绿色,还有彩色。

对于母亲,父亲也尽其所能的关心、照顾。结婚几十年,我从未见父母红过一次脸。离休回地方后,母亲还在上班,他主动担负起家里的后勤重任,无论寒暑冬夏,总让我们在下班和放学后还没进家门,已然闻到阵阵饭香。记得有一次,一个同学上我家来玩,看见厨房里忙碌的父亲,笑着对我说:“你父亲不是在部队当官的吗?怎么看上去像我们学校食堂的老伯!”的确,离休后,父亲从“老干部”摇身一变,系上围裙,整日围着灶台打转。但不变的是,父亲永远在适当的年纪做恰如其分的事,且事事认真,一丝不苟。

母亲生病住院期间,父亲不顾年老多病,天天去医院陪母亲说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轻疾病对母亲的折磨。父亲的一言一行,处处“开花结果”,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将我的父母视为年老幸福的范本。

上世纪70年代初期,我有幸和父亲一起在金华122医院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生活了两年。几年前,我在儿子暑假时带他重回故地。

驻足于一号宿舍院子里,硕大的皂角树还在长,昔日情景依稀重现眼前……服务社汪阿姨陈叔叔一家仍旧每天叫我吃饭,隔壁虞阿姨家慈祥的老爷爷老奶奶总是笑着和我打招呼;幼儿园里一起玩耍的伙伴相约明天带新的玩具……现在,曾居住了两年的小屋周末要好好打扫一下……

后来,父亲因病永远离开了我们。但我觉得父亲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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