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翔

■摘要

城市未来发展的三个生产力包括科技、规则和人口，还需要更好地发挥三个活力，分别是企业作为经济主体的活力、人才作为社会主体的活力、政府作为政治主体的活力。

城市竞争日新月异。近日，公众号“广州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刊发著名学者郑永年的文章“广州没有衰落，有底气迎更大发展”，在反驳“广州在逐渐衰落”观点的同时，提出：三个生产力，包括科技、规则和人口，可以为广州未来的发展提供新动力；同时，还需要更好地发挥三个活力，分别是企业作为经济主体的活力、人才作为社会主体的活力、政府作为政治主体的活力。

科技是生产力，人口是生产力，皆已是共识，无需再议。规则是生产力，文章如是写道：“不仅仅是要聚焦投资贸易的数量和质量、技术升级创新等传统问题，更要注重方方面面的话语权和规则问题，要强化规则就是生产力意识。”而三个活力方面，企业活力，文章更加强调民营企业的作用：“在中国，我们不难观察到，凡是只强调国有企业，不重视民营企业的城市，城市就没有活力，经济就不会可持续发展。”人才活力，文章则这样写道：“资本来了，人才不来，那资本可能是套利来的；技术来了，人才不来，那可能是低廉劳动力的产业；高端人才来了，背后肯定有优质的资本和技术。人才是用脚投票的。”还有政府活力，文章的指向是“经济发展好的地方，政府从来都只是扮演服务型角色，为企业和人才提供优质服务。”

特别留意到这篇文章，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有别于过往的城市竞争说，无论是三个生产力还是三个活力，均未提及我们曾经高度重视的区位、资源等传统发展因素，即使现在极为流行的产业链与产业集群，也未有涉及。

于是，想到了凤凰网公众号“风声OPINION”近日的文章，题目是“不选北上广，资本家和年轻人还能去哪里”。同样是讨论城市间的竞争，却也同样不再关注区位、资源，包括城市产业基础与发展方向等因素。文章这样认为，“各个城市和地区的政府……都必须把本地的市场繁荣起来，把资本引入进来，把人才引入进来，这就要切实维护市场的制度和规则，让企业家在资源配置中发挥主观能动性。”注意到没有，重点词恰恰就是“制度和规则”，以及企业家的“主观能动性”。文章最后这样写道“从我国人口流动之中，我看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通过地方政府的竞争，逐步确立产权和其他市场制度，实现法律的公正，把资源配置的职能交给真正洞察市场先机的企业家，由企业家组织资本和劳动，使人才集聚，使新思想、新观念的出现成为社会的常态，最终走上良治社会的良性循环。”

没有区位交通优势，没有矿产资源优势，但依靠政府服务的活力，凸显企业作为经济主体的活力，最终走出产业突围之路，有城市实例。

当前，新能源车产业方兴未艾，城市间竞争尤为激烈。武汉、西安、合肥和重庆等城市为争夺“新能源汽车之都”频频动作，“锂电之都”的参赛者也已经涵盖了福建宁德、江西宜春、江西新余、湖北荆门、四川遂宁、四川宜宾、山东枣庄等七个城市时，数据却暴露了一个隐藏着的冠军城市——2021年数据显示，来自江苏常州的车用动力电池产量超过57GWh，在江苏省内占比三分之二，在全国占比三分之一，位列全国第一。总能“无中生有”的常州，又一次在毫无优势的情况下，默默成为动力电池全国出货量第一的城市，以自己的方式站在了产业顶峰。

专注新能源产业的公众号“锂猫实验室”梳理了常州的产业发展之路，发现，动力电池三家企业，宁德时代、中创新航、蜂巢能源，成就了常州在产业新赛道上的命运转折。这是企业作为经济主体的活力于城市发展意义的最有力证明。另一方面，2015年中创新航（子公司）落户金坛区；半年后，宁德时代（子公司）落户溧阳市；蜂巢能源则在2018年时落户金坛区。他们不同的落户故事，恰恰充分体现了常州的政府活力。

中创新航落户，是一个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文章写道：“彼时一方面新能源的‘天时’尚未来到，另一方面中创新航受到各方面掣肘，一直未实现大的突破，最后拖累上市公司亏损。”但常州慧眼识珠，最终由金坛区政府以金沙投资为主体接手。2019年时金坛区政府正式控股，中创新航（常州）成为总部，原来的洛阳总公司成为子公司。引进宁德时代，则体现了常州的产业战略思维。动力电池产业，下游主要在华东、长三角、京津冀等地区。常州正是以自身长三角城市的地位，拿下了宁德时代的产能基地布局。蜂巢能源，是产业后起之秀与黑马，其崛起则充分显示了常州的技术孵化能力。

三家企业代表的三句话，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中创新航——“我能深刻感受到常州对创新的重视、对产业的重视，对于产业从业人员的重视，以及对动力电池产业的大力支持。”宁德时代——“宁德时代新能源落户溧阳，将有助于公司更快响应客户需求，更好服务长三角地区客户。”蜂巢能源——“常州完善的产业链体系，支撑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推陈出新。”

然后的故事，就是“常州虽然远离矿产资源本身，却以自身力量集合了中下游资源。”“截至目前，常州已构建了从电池正负极、隔膜材料、电池单体到电池系统的完整产业链，规模居全省第一、全国前三。”依靠新能源，常州成为当下最备受瞩目的城市之一，正迎来属于自己的产业高光时刻。

“锂猫实验室”说：“曾经的中创新航在洛阳一度落寞，到了常州却拔地而起；曾经的蜂巢能源只是内部事业部，到了常州也成为动力电池创新的一股重要力量。”这个时候，再品“科技、规则和人口三个生产力”，和“企业作为经济主体的活力、人才作为社会主体的活力、政府作为政治主体的活力”，再品“资本家和年轻人还能去哪里”，当别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