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毛毛

那天中午，我和朋友们在古镇一个热闹的街边饭店吃饭。从坐下到吃罢饭，约花了一个半小时吧，埋单的时候，我对年轻漂亮的老板娘说：“你们这个镇子挺好的，我回去想写写，但有些东西我还不太看得懂和明白，能不能加个微信，到时我好问问你。”旁边的一哥们夸张地说：“老板娘，他是个作家呢，他要写你们镇子。”老板娘挺爱家乡的，不仅爽快地加了微信，还执意要减免我们10块钱。

回到家后，感到走马观花地看古镇，还是难以写得出来，于是就一直没和老板娘联系。但彼此的朋友圈是看得到的，她晒得最多的是她的女儿。她女儿很可爱，才上幼儿园吧，各式各样的萌，我看得很开心。但我看的时候，时不时地心里也浮现出另一小孩的身影，也是在店里看到的。其实我在店里吃饭的时候，眼光一直在看那小孩，那是个婴孩，可能还不到一岁吧，我也闹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感觉是个女孩，我一直忘不掉她那明亮清澈的眼神和好奇的东张西望的表情。

她所在的位置说奇特又不奇特，不奇特的是她在她娘的背上；奇特的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她娘的背上。而且肯定不止我在店里的一个多小时，我来之前，我走之后，她也应是在她娘的背上。她娘是饭店的服务员，一个朴实而利落的年轻女人，一直忙得团团转，摆放餐具、端茶送水、送菜、收拾碗筷……没一刻消停。我们的桌子放在店外，透过饭店的落地大玻璃，她的举动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没一刻休息的时间。装饭的大电饭锅就摆在店里玻璃窗前的地上，她每次来盛饭的时候都要弯下腰，而这时候，我几乎和那个小孩脸对脸。她好奇地看着我，我冲他做鬼脸、打响指、挥拳头……想逗她笑一笑，可还没等到她明白我的意思，她娘就站起身一转身，她就背对着我了，我也没弄清我到底逗没逗笑她。她就这样，一直趴在她娘的背上，她娘行走、弯腰、转身、前倾、后仰、下蹲……她依附在她娘的背上，以自己的一个姿势随了她娘的所有动作和姿势，既被动无奈，又逍遥自在。小孩虽然不重，但二十来斤我感觉还是有的，一连背几个小时，我感觉也挺不容易的；而且更让我感叹的是她娘似乎都没感觉到她的存在，她的存在没影响到她的任何动作和行为的流畅，她是那么的麻利，快手快脚，没有任何的疲态和觉得她碍事的感觉，她就像长在她娘身上，娘俩配合得如此完美和和谐，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也是长期练出来的吧。

我不想把这个平常只是略有点奇特的生活场景上升到多么高大上的情感和境界，我只是感到一种温情在心里流动，人在婴孩时期是记不住事的，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婴孩时母亲对我们干了些什么。但我们在懂得母爱的时候，再在婴孩的身上往上溯及，我们知道，我们必定度过一段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我们可不管母亲那时是在端盘子还是在干别的什么，反正她不敢甩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