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春蕾 夏和生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这种特殊的生命又具有一般物种不具备的“精神”,所以人类是精、气、神、形的结合体。“精”“气”“神”是人类生命的本质和活动的动力,“形”是生命活动的载体。《庄子·知北游》: “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世界万物显明的都生于隐微,有形的都生于无形。任何事物都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都是从无到有,从细微逐渐长大成形的。同样,作为有着“精神”特性的人的生命也是生于无形无象的“道”。如此,由“道”化“气”而为生命,而灌注了“精神”的生命则成为万物灵长的人,没有“精神”也就不成为人。所以,养生的重要内容就是长养“精”“气”“神”。
2.“因自然而不益生”的养生原则
养生即保养生命。既然生命是自然之“道”化现为阴阳之“气”创生出来的,而“道”创生万物的法则是自然无为,生命与天地间的万物都是依据法则,终而复始、生灭循环,因此,养生就应该顺应自然无为的法则。《庄子·德充符》:“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意思是,我所说的“无情”,是说人不以自己的喜好或厌恶而伤身,常规做法因应自然,而不强求增益生命。“常因自然,而不益生”是庄子奉行的养生原则。
《庄子·养生主》同样阐述了这个道理。他在论庖丁解牛时说:“依乎天理,批大郄(xì,缝隙),导大窾(kuǎn,空隙,不实),因其固然。”这句话的本意是依顺牛的解剖结构,天然纹理,沿着骨节之间的缝隙来解牛,引申出无论做什么都应该顺应客观形势而不能主观妄为。
《庄子·骈拇》又是生动的例子,“骈拇”是指两指合并在一起或多出的畸形指,对于这种异常,一般人总是希望能够修正,但庄子认为这样做不符合“天地之至正”,主张“至正”的态度就是完全欣然地接受自然的现实,而不企图改变,并以“凫胫虽短”“鹤胫虽长”,但“续之”“断之”则忧悲来说明,本性当长则长、当短则短,不应该人为改变。这非常形象地阐释了庄子主张按照生理规律来养生的原则。
3.“缘督以为经”的中和养生方法论
《庄子·养生主》说:“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按照西晋玄学家郭象的注解,“缘”是顺应的意思,“督”是中间、中和、中正的意思。这几句话的字面意是,外表美不要贪名声,外表丑不要拘形迹,持守、顺应中和以为常道,就能够安全寿考。庄子要说的是,无论干什么都不能走极端,都不能过或不及,应该持守中道。善恶是两种极端的例子,核心在“缘督以为经”,就是守中道以为常理。这实际上与儒家的中庸之道是一致的。孔子认为“过犹不及”,而中庸才是至德。儒家的“中庸”也就是道家强调的“中和”。
为什么要保持“中和”?庄子认为“中和”是天地之德,人要长生,必须与天地同德。《庄子·天道》:“夫明白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与天地和者也;所以均调天下,与人和者也。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这段话是说,天地之德表现为“与天地和”“与人和”,而只有天和、人和,才能达到天乐、人乐的境界。相反,如果不和,则会伤身害性。
《庄子·在宥》中说,人过于欢乐,就会伤害阳气;过于愤怒,就会伤害阴气。阴与阳相互侵害,四时就不会顺应而至,寒暑也就不会调和,这恐怕反倒会伤害自身吧!使人喜怒失去常态,居处没有定规,考虑问题不得要领,中和之道失去章法,于是天下就开始出现种种不平,而后便产生盗、孝、忠、直、仁、义等各种不同的行为和作法。那样,即便动员天下所有力量来奖励人们行善也嫌不够,动员天下所有力量来惩戒劣迹也嫌不足,导致天下虽大,仍不足以用来赏善罚恶。自夏、商、周三代以来,为政者始终是喋喋不休把赏善罚恶当作政务,他们又哪里有时间去养护人的先天心性和自然之命呢!
由此看来,“适度”不仅是庄子的养生观点,同时也是庄子重要的哲学和社会思想。他强调,做事要适可而止,过之则犹如不及,日常生活中,必须平心静气地去处理事情。做人,不可太保守,也不可太激进。一个人应该跟随时代发展的脚步,适应时代的变化,适时做出相应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