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陈鹏飞
卖菜的人还真不少。
尤其是在这江南一带,人们常说,三天不吃青,两眼冒金星,户户人家的餐桌上每顿都要上点青菜。
多数卖菜人的摊位都在室内,菜市场里的那种,可也有一些,是沿着路边摆摊的。江滨新村恺源超市的正门口,有一条怡馨路就是这个样子,每天下午,路两边都会齐整整地摆满卖菜的小摊。
来这里卖菜的,多数都是有点年纪的大妈,头上裹着条围巾,颇有些山东女子的味道,她们蹲在地上,也没带个凳子过来坐一下,而两手则不停地忙着,或是抓上一把韭菜在摘拣,或是拿个刨子削着那酱紫色外皮的荸荠,或是来回翻腾着蓬松的荠菜。
她们衣着普通,甚至都谈不上有多少讲究,可,她们面前的那些菜,却摆放得整整齐齐,荠菜是荠菜,菠菜是菠菜,苏州青是苏州青,互不搭界,就连这个时节少有的本地南瓜,虽然长得有些弯弯扭扭,也被认真地摆放着,尤其是每堆青菜的最上面,都被精选出来的最优秀“选手”占据,要个头有个头,要碧绿有碧绿,专门吸引你的眼球,不用说,大妈们对营销是无师自通的。
通常来说,路边摊上的菜会更新鲜一些,因为多数都是才从田里采来,我喜欢这样的菜,也喜欢这种毫无压抑感的开放式购买空间,更乐意同这些卖菜的大妈聊上几句。
她们多数都是外地人,在周边农村租的地,凭着经验,靠着勤劳,种菜、卖菜,一季一季、一年一年地轮回。那菜卖得倒不算贵,我也心知菜农的不易,于是,便从不与她们砍价,更不会去问那秤准不准,而是按她给算的钱直接扫码,简洁明快,此刻,自己所买的似乎已不是菜,而是一种心情。
青菜,其实赚不到多少钱,可大妈们对我说,多多少少能给孩子们贴补一点,慢慢来呗,总比闲在家里好,这心态,这充实,这乐观,戳中了我心头的某个点。
在这条路的最东头,有一家很小的门面,感觉那里只能站下同样是卖菜的两个人,只不过,他俩卖的是熟菜,盐水鸭、盐水鹅的那种,由于口味和口碑都好,生意便一直好,每次来购买的人都排队,最多的时候那队伍有十多米长,于是,总有顾客会生硬地站进某一位卖菜的小摊中,又于是,摊主大妈便歪着个头,斜着望向这位不速之客以及身后的那家小店,心中也许有些滋味,也许早已习惯,再于是,释然地调转过头,继续专心打理起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摊。
这一刻,我又在想,其实,能在这路边卖卖菜,也不错,至少,这些大妈手脚很灵活,行动很方便,头脑很灵光。
于是,不由想起之前去一户人家走访,虽说如今人们的生活早已小康,可是,在一些基础较弱的农村,遭遇大病还真是个大麻烦,极端一点的,还会把已经脱贫的人又拖下水。我们到这户人家的时候,家中竟有两人卧床不起,用被子把自己严实地裹住,背对着房门,看不清他们的脸,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语言的苍白无力,寒冷空气中的某种悲凉僵住了你的嘴巴、大脑甚至是心跳。
也许,这世上,这人间,这社会,就是分着层次的,就是存着差异的,那家卖盐水鹅的不过三四平方米的小店,靠着勤劳听说一年能挣上百万,那路边摆摊的大妈估计一天也就赚个几十块钱,而卧床不起的弱者,已无法来这路边买点菜,这对常人来说再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事,而于他们,或许只能成为一种心愿了。
不去纠结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学学路边卖菜的大妈,为能卖光那些菜而高兴,为能赚到属于自己的辛苦钱而开心,更为能撑起自己的家而辛勤操劳且心怀坚忍。
锁定属于自己的天空,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不攀比、不瞎想、不埋怨,踏踏实实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