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2月19日
第012版:银潮周刊

打酱油

文/余音

每年腊月,也就是在小年之前,镇江恒顺酱醋厂都会为市民提供价廉物美的酱油,因此家家户户开始忙着打酱油,久而久之,春节前打酱油便成为镇江市民必不可少的新年俗。

腊八节一过,天上下起了雨,打开电视,竟看见有不少市民穿着雨衣,打着雨伞,冒着雨在西津渡活动现场排队打酱油。连严寒风雨都挡不住的热情,可见新年的味道是越来越浓了,这感人的一幕让我回想起我们家从前打酱油的往事。

我的堂叔在恒顺酱醋厂工作,因此每年都会有恒顺发的打酱油的条子。条子很简单,白纸黑字,过去都是用钢板油印出来的,堂叔知道我家里人多,亲戚朋友也多,就在打酱油的日子确定下来之前,多送给我们家几张。

父亲让我把条子裁成火柴盒大小,再挨家挨户送过去,然后回家找出盛放酱油的塑料壶,经过一整年的消耗,酱油不仅坐吃山空,壶外面还沾上了少许灰尘。这倒并不难,打盆热水,洗干净就可以,酱油壶经过清洗,就像换了件衣服,虽是旧的,但清清爽爽,让人看着就舒服。

到了正式打酱油的时候,父亲会利用调休,特地选择风和日丽,不是周末的日子,是因为周末打酱油的人太多,要多花时间。父亲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挂一个自制的铁篓子,再把大大小小的塑料壶放进去。我则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很快就到了恒顺酱醋厂。

到了厂门口,老远就看见已经打好的人,拎着酱油桶,满脸喜悦地往回走,我们在这些人的感召下加快了脚步。进入打酱油的厂区里,只见打酱油的人排成了好几个长长的队伍。按照老规矩,我去找个最短的队伍排队,母亲拿着条子去缴费,父亲则左右手开弓,从铁篓里取出塑料壶。等母亲缴完费,他们来队伍里找到我,父亲性子急,不停地伸长脖子,越过前面的人头向前张望。

打酱油的师傅浑身穿着人造革防护衣,脚蹬高帮雨鞋,站在一口粗陶大缸前,缸里的酱油呈现酱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酱油泛出漂亮迷人的光泽。

终于轮到我们了,师傅左手接过缴费凭证,看清楚数量,熟练地弯下腰来,右手抓着的独柄木桶侧过来朝大缸里伸进去,只见他手腕灵活地一摇晃,再一用力,满满一桶酱油就被打了上来。父亲告诉我:“这一桶足足有五斤重。”我们打二十斤,师傅就要如法炮制四次,一般情况下是不多也不少,但师傅用漏斗往壶里灌酱油时,即使再高超的技术,多少都有些洒了出来,因此,最后总会再添上一点,大概二三两酱油,这么点酱油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能让我们的心里感到温暖无比,同时也是对我们排这么长时间队伍的一种安慰。

拧紧壶盖后都是由父母拎着酱油壶,我像个小尾巴似的紧跟其后,放置在铁篓里,可以吃上一年的酱油打好了,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打道回府。

我上高二那年放寒假,父亲因为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身打酱油,就让我和母亲两个人去,结果遇到了从未有过的麻烦。也许是塑料壶老化了,也许是天气太冷,酱油打好后,母亲往铁篓子里放的时候,其中一只塑料壶和另一只轻轻一碰就裂开了一道缝,酱油就顺着缝直往外淌,这可怎么办?我急中生智,让母亲站在原地别动,拎着这壶酱油就往回跑,到了大缸面前,和师傅一说,师傅就用只空的木桶帮我盛放酱油壶,然后好心地提醒我,厂门口超市里有壶卖。于是我跑回母亲处,让她耐心等一下,我跑出厂区,在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只新壶,再马不停蹄地跑到大缸前,得亏及时,木桶里漏出的酱油还没漫出来。

等师傅帮我重新灌装好,我连声表示感谢,回家的路上,母亲直夸我:“遇事不乱,今天多亏了你的冷静。”我不敢贪功冒领,对母亲说:“今天真是多亏了打酱油的师傅,都是他帮忙才能顺利地打回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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