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张凌云

前天一早收到学生小法发给我的一则信息，说他已经被澳洲莫纳什大学工程专业录取了，这所大学是澳洲八大研究型大学集团的成员之一，而且是本硕连读。很为他高兴，觉得这个专业很适合他，可谓得偿所愿了，便同他聊了一会儿。小法很有礼貌，回复我的话都中规中矩。我用的是语音转文字输入，一条接一条说得比较快，而他则用了定位原文的方式，一条不落地回复我的问询。不知不觉地我就想起当年那个小小圆圆、充满活力又特别顽皮的小男孩形象。

小法是个特别机灵又适应能力特别强的小男孩，第一天上幼儿园就没哭过，在别的孩子哭得涕泗横流的时候，幼儿园对于他来说可能更像一个游乐场。他从不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而是把每一桌的玩具玩了个遍；吃餐点时，别的小朋友都哭着不肯动手，他则自己剥开包装纸，一边喝水一边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放学时，家长们都涌到教室门口来接孩子，教室里更是“哇声”一片，而他则把一堆小椅子摆成一竖排，自顾自玩起了开火车游戏；他的家长最后一个来接他，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愉快，而是睁大眼睛天真地问我们：“那个扎小辫子的小姑娘呢？”我们不清楚他说的是哪个扎小辫子的小姑娘，他则不慌不忙地给出第二个特征：“穿黄衣服的。”哇！没想到才上了一天学，就已经关注到小女生了！这么头脑清晰又镇定自若的小人儿我们真是头一回见。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对幼儿园环境得越来越熟悉，小法“皮猴子”的本性逐渐暴露，特别是游戏时间，我们简直抓不住他的人影，他能够到每个区角去玩个遍，根本就不听从老师的要求，直到游戏结束，他还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出不来，甚至兴奋得找不到自己的座位而一屁股坐在别人的腿上，满头满脸挂着兴奋的汗水。到了午睡时间，我们的悲惨时光才真正开始，他在床上爬上爬下，翻跟头打劈叉，又是玩枕头又是玩被子，精力充沛得不像话，搅得其他孩子无法入睡。我常常一气之下连拍好几张照片发给他妈妈，他妈妈则很无奈地说：“我们家从来不睡午觉。”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法的学习能力越发出众了，我们时不时动员他参加各种比赛，诸如讲故事比赛、英语比赛、童谣比赛等等，直到有一天，她妈妈对我们说：“我们家就不参加这些比赛了，他阿公说，小小年纪养成急功近利的习惯不好。”直到那一刻，才引起我的反思，这个社会上针对儿童的比赛实在是太多了。孩子在荣誉、鲜花和掌声面前，学到的会是什么呢？你不要跟我说是“自信”，实质上，在“自信”的反面，是“贪心”，是“逐利”。小法的阿公是大学老师，果真站得高看得远。

小法是小学三年级移民到澳大利亚去的，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是惋惜，但从他的个人发展来看，他家做出这个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小法那一届孩子今年暑假都进入高考阶段了，但据我所知，选择去国外念大学的孩子有不少，有去英国念戏剧的，去美国念传媒的，去加拿大念生物工程的，还有去德国的等等，之前几届也有出国留学的，但远没有这一届人数这么多。

这一代孩子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他们的学习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择校，然后从小学一路择进高中，至于上大学，更加成了“第二次投胎”。他们的父母也都是年富力强的一代，基本都是单位里的骨干、精英，眼界自然很高，因此全部希望都压在了孩子身上。

从我这几年接的班级来看，由于二胎的到来，这种现象似乎得到缓解了，二娃家庭开始比较“佛系”了。再加上“双减”政策的到来，孩子们的学习压力减轻了不少。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苦恼，作为普通百姓，生活无忧，学习轻松，工作自在，这恐怕就是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