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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2月12日
第013版:银潮周刊

豆腐飘香

文/袁有鹏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只有做大事才磨豆腐,比如过年。

过了小年,母亲就开始泡黄豆。早就筛选干净的黄豆倒进大木盆,加上适当的清水,剩下的交给时间。干硬的黄豆在水中慢慢地苏醒了,长胖了,变软了。估摸差不多了,父亲剥开一粒黄豆,看看有没有“满堂”,如果“满堂”就可以磨了。在等待期间,父亲搬出旮旯里的石磨、木架、磨轱档,反复清洗后安装好。磨轱档两端的绳子挂在二梁上,推磨的时候二梁跟着抖动,以至于我担心房顶会垮塌。

开始磨豆腐了,掌勺的总是母亲,父亲和姐姐们轮番推磨。母亲弯着腰,左手扶着磨轱档的前端转动,右手拿勺子往磨洞里添黄豆。随着石磨“沙沙”欢唱,豆浆顺着石磨边汩汩外流,落到下面的大木盆里。推磨、掌勺要配合默契,石磨匀速转动,这样效率高,还省力。说省力是相对的,其实推磨、掌勺都是重体力活,穿单衣还出汗。我长大后曾经全程推磨,两臂酸痛得不行,连端碗都哆嗦。俗话说“世上三件苦,撑船打铁磨豆腐”,绝不是胡编乱造。

豆浆被舀进吊浆布里吊浆,吊浆布就是一块厚实的白纱布。两根吊浆棍呈十字形固定起布的四只角,一根粗麻绳将它们吊在二梁上。父亲像摇摇篮一样摇晃吊浆布,乳白色的豆浆从布缝里滤出,流进下面的大木盆里。母亲用搪瓷脸盆将豆浆舀入大铁锅,盖上锅盖煮。煮豆浆最好用稻草,火软,豆浆不会溢出来。烧火的通常是我。寒冬腊月烧火,还有好东西吃,想想都美!等沸腾的豆浆平静下来,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奶黄色半透明的豆腐皮,这可是上等货啊!舀一碗豆浆,加一勺白糖,让人欲罢不能。

父亲将煮沸的豆浆舀进大缸,用石膏水点浆。他一边倒石膏水一边用勺子缓缓搅拌,让石膏水与豆浆充分融合。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豆浆逐渐凝固成豆花,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父亲先将豆花舀进铺着白纱布的长方形木框里,摊匀,再用布包好,盖上锅盖,然后压上几个石墩子,带着豆香的泔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流……等到不再有水沥出,就大功告成了。父亲搬开石墩子,拿下锅盖,揭开纱布,一大块白生生的、热气腾腾的豆腐就呈现在眼前。他左手拿着一根木条,右手用黑黢黢的豆腐刀将豆腐划成大小适中的方块,小心地放进筛子里。此时,我仿佛看到了金黄的油炸豆腐果子,闻到了诱人的香气,不由得使劲咽了一下口水。

整个磨豆腐过程中,母亲不允许我们姐弟几个多嘴,怕说出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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