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文

【菩萨梁州】锁窗风细篆烟斜，有谁窥妾？画楼灯暗彩云遮，稳占巢穴。共花朝同月夜，指望永同欢悦。劣冤家水性特随斜，陡恁唓遮！双渐又程赊，苏卿又薄劣，冯魁恳切。不堤防暗使锹掘：玉簪掂做两三截，琴弦已断应难接。谁成望弄巧翻成拙，甚全不似那时节。应得傍人做话说，是自家缘业。

首二曲是作者对不同姻缘的形象化述评，带有普遍性特征；而本曲则专写一对男女爱情故事中的种种纠葛，这又带有典型性特质。其意旨在借一斑以窥全豹。

“锁窗风细篆烟斜，有谁窥妾？画楼灯暗彩云遮，稳占巢穴。”

起调写“风细”“灯暗”的“画楼”中一对恋人“稳占巢穴”，似乎怡然自得。但“有谁窥妾”，已隐含有第三者插足了。“妾”，古代女子自谦的称谓。可见这是女主的口吻。“稳占巢穴”，又转换成男子口吻，可知男主又现身了。这便是该曲的缘“起”。

“共花朝同月夜，指望永同欢悦。”紧承上句，说他们满心“指望”朝夕厮守“永同欢悦”。再三强调是“共同”的心愿。这“起、承”两节均惜墨如金，可见非着意描述处。

下面“转”写突发情变，就不惜词费逐一道来了：“劣冤家水性特随斜，陡恁唓遮！”“劣冤家”，这显然又回到男主的口吻了。“恁”，那样；这样。“唓遮”，即唓嗻，谓厉害。此四字意谓她陡然就变得这样厉害了。在男主看来，只因 “劣冤家”随势而斜的“水性”才陡然发生“窑变”。这在双苏爱情故事中，确实有此一说。如元·曾瑞《劝娼》一曲云：“爱钱把冯魁缠。敬富嫌贫，贤愚不辨，想苏卿也见识浅。”但这是不确的。因为她怎能违拗得了鸨母苏妈妈呢？她是身不由己所致。你看，当时的状况是：“双渐又程赊，苏卿又薄劣，冯魁恳切。”这又回到第三人称的作者评点了：说双渐此时进京赶考去也，路程遥远鞭长莫及；苏卿又浅薄无知缺乏主见；而冯魁倒很“恳切”，正以钱笼络苏妈妈，显得诚恳而急切。如此一来，后果不难逆料：“不堤防暗使锹掘：玉簪掂做两三截，琴弦已断应难接。”喻指冯魁会软硬兼施，巧取豪夺。一边明的花钱，一边又“暗使锹掘”。致使苏卿的“玉簪”颠断为两三截，而双渐的恋情也难乎为继了。这里，以“玉簪”代指苏卿，以“琴弦”代指双苏之恋情。作者不多几笔，便把这场惊心动魄的情变争斗活画出来。

最后，“合”写双苏面对残局的懊丧之情：“谁成望弄巧翻成拙，甚全不似那时节。”“那时节”指“稳占巢穴”之时，可如今却是“琴弦已断”“玉簪”已碎。还招致他人闲话：“应得傍人做话说，是自家缘业。”“缘业”，指恶业缘。这当然是自怨自艾之语。

本套是“起承转合”结构，而该曲又自有其“起承转合”，那就是“套娃式”结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