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6月27日
第013版:天涯

南非漫行琐记(七)

传说中的“杀人浪”

坐拥好望角

酒庄

开普敦国家植物园

开普敦大学

约翰内斯堡候机楼

文/图 陈国俊

好望角

下午2点多,到了好望角。这个小小的岬角,上学时便随着地理课而深深地刻在脑中了。

此时,我就站在这天之涯、海之角。突入大洋中的赭黄色山岬,皱褶交叠,寸草不生。洋面上,浪腾恣肆,振响不绝。

传说岬之东为印度洋,岬之西则为大西洋。一岬入海,洋分彼此矣!其实两洋真正的分界是在更东南的厄加勒斯角,其意译为“针角”,磁北极与地理北极的方向正好一致。那里也是非洲大陆的最南端,距此170公里。

我们攀上了与好望角遥遥相望的开普角。这是好望角东北的一座山头,山巅雄踞一座灯塔,建于1857年。建塔者原想居高照远,孰知事与愿违,开普角顶一年中有大半时间云雾缭绕,灯塔基本发挥不了作用,不得已在前岬的半腰上重建了一座。老塔则成为人们观光胜地,由此远眺大西洋,俯视好望角,更有一番瞰山阅海、气象万千之感。虽是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仍能感觉到这个曾被叫作“风暴角”的威势气象。因冷暖洋流交汇激荡和强劲的西风流,此地经常出现15至20米的惊涛巨浪。浪头如崖,浪背如坡,航海家言之色变,骇曰“杀人浪”。

置身于这个或曰“风暴”或名“希望”的岬角上,沉寂于古纸里的往事,如波涛一般在我脑海里奔涌而过——

六百多年前,明朝的一支浩荡船队,在大航海家郑和的率领下,历尽艰险来到了东非海岸。据说,其中有一支分船队再次挥师南下,穿过莫桑比克海峡,一直航行到南非大陆的最南端,并经过好望角驶抵了大西洋。在这前程未卜、生死难料的航程中,暴风雨骤然而至,“杀人浪”瞬间袭来,粮绝水尽、疫病频发……那该是一次多么惊心动魄的壮举啊!也许有人质疑此事,那就待用心者考证去吧。

1487年,在郑和下西洋抵达东非海岸的几十年后,葡萄牙航海家迪亚斯率船队探索通往东方“黄金乐土”的航道。行至大西洋和印度洋交界处,狂风大作,怒涛排空,多船覆没,少数舰船被冲入岬角而幸存。此地遂被迪亚斯命名为“风暴角”。可惜迪亚斯壮志未酬,未能开通欧洲人梦寐以求的航线,却在1500年再航“风暴角”时长眠于此。

倒是他的同胞达伽马,历时两年,于1499年9月,千辛万苦完成了大西洋至印度洋的航行,从印度满载黄金、丝绸等返回了里斯本。国王约翰二世大喜,遂将“风暴角”改名“好望角”。

苏伊士运河通航前,来往于亚欧之间的船舶都经过好望角。如今,特大油轮无法进入苏伊士运河,仍需取此道航行。

康斯坦丁酒庄

今天的行程很轻松,品葡萄美酒,看奇花异树——参观康斯坦丁酒庄和南非国家植物园。

葡萄酒行业有一种说法:全世界人喝法国酒,法国人喝南非酒。开普敦属地中海气候,且日照更足,葡萄品质自然更棒。南非原不产葡萄酒,后虽酿制但口感欠佳。300年前法国胡格诺异教徒因受宗教迫害,有一部分人从国内流亡来此,带来了酿酒技艺,大大改善了南非葡萄酒的口味。后来这“南非普罗旺斯”之地所产美酒传回法国,备受法国人赞誉,南非葡萄酒由此声名鹊起。即使现在,到酒庄品酒休闲最多的还是法国人。而且开普敦还有一法国小镇,据说就是胡格诺后裔聚居地。

康斯坦丁酒庄在开普敦南区,距今已有三百余年历史。庄内风光绚烂,美不胜收。一进庄园,芳草如毯,巨木成荫。葡萄园里玫瑰盛开,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原来葡萄架前的玫瑰,有预知葡萄发生病害的功能,且先于葡萄而病,故葡农称玫瑰为“先知”。已是初冬,葡萄园中已呈一片灿黄,但枝头仍有葡萄残留。我尝了一颗,甜味中有一丝微酸,这不同于法国酿酒葡萄的酸甚于甜。

到了酒庄,岂能不品美酒?花费有限,却能品上5种之多。由于只有我一位游客,酒庄大婶让我慢慢品、细细赏。我不懂酒,却假充风雅,浅斟慢饮,还不时点赞。最后尝的酒名为“拿破仑最爱”,是餐后酒,有桃香、橙甜和多种干果味。这是金奖产品,限量,一般品尝者很难喝到。我运气好,碰上了。

国家植物园

带着酒后微醺,我们到了位于开普敦的南非国家植物园,这是全球七大知名植物园之一。正式建园虽为1913年,其实早在1660年,第一任总督Jan Van Riebeeck,就在这里种植了作为殖民地分界用的绿篱植物Brabejum stellatifolium,这些植物现今仍在。尽管园门低调,可植物蕃茂,多达12000余种。维多利亚女王曾多次莅园,南非总督专为她修建了香樟大道。如今樟树高大,绿荫覆道,历史的烟尘仿佛袅袅飘浮在那枝繁叶茂的樟林里。在香水植物园区,铭牌告知参观者可以触摸植物,我轻抚绿植,掌盈异香。植物园不仅展示植物,更为人们怡情悦性提供了大好去处。随处可踏入打滚的大片草坪,深入林壑之中的步行栈桥,游人甚至还可用园方提供的设施烧烤烹饪,大快朵颐。在一林木深处,有一处被当地人视作神物的泉水。小孟建议我喝口尝尝,果然入口甘洌,颇可品咂。

出了植物园,肚子饿了。进购物中心要了一份海鲜套餐,加鸡蛋奶酪、薯条,另配一份大沙拉和柠檬茶。价格不贵,连小费共170元人民币,但分量很足,两人居然吃不下。

酒足饭饱,时有余暇。本来应回酒店了,但热情的小孟又额外带我逛了两处地方。

开普敦大学

开普敦大学始创于1829年,是非洲最好的大学,世界知名,校舍大多古朴具有欧洲风情。校友中有4名诺贝尔奖获得者,全球首例心脏移植手术即在该校医学院完成。走在校园中,忽见道旁有一地雕,图案为八卦,也算是中国元素了。

与小孟边走边聊。她告诉我,校门口曾有学校创始人罗德斯的雕像,因黑人痛恨这殖民和种族隔离政策实施者,屡将雕像掀翻,并断腿割鼻。雕像现被牛津大学收藏,盖因罗德斯曾在该校学习并有巨款捐赠。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即为获罗德斯奖学金而留学牛津。开普敦大学国际化程度很高,其中就有一定数量的中国留学生。但该校宽进严出,据说十之八九的中国留学生难以如期毕业。有一位19岁入学,直至40岁才修完学分拿到文凭的。所以,尽管大门敞开,但如此高的淘汰率令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外国留学生皆视如畏途。

黑森林公园

在去康斯坦丁酒庄时,曾经过中国领事馆和一条古木拥道、绿树覆荫的森林大道。小孟告诉我,道旁有一处黑森林公园,休息日她常来行走爬山。如果有时间,会带我去走走。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光景,我们来到了此地。因林中深旷,为安全计,市政当局提示入林者须结伴或牵狗。进入其间,果见几乎人人牵狗。山道旁,巨树参天,嘉木呈秀;树林深处,溪流清淙,涧壑幽美。

小孟说,林中有不少板栗树,果实成熟时任人采摘。她曾摘了回去炖牛肉,味道好极了。让我意想不到,来开普敦旅行者里,我居然是首位陪同她行走黑森林的人。幸甚!

6月1日,由开普敦飞抵约堡时已是傍晚时分,落日熔金,天际一片火红。出机场门时不乏黑人搭讪,有时多人迎上,口呼“Taxi”,抢揽我的行李箱。我镇定自若,回以No, No,昂然自行。至巴士站等了十多分钟,我入住的酒店巴士到了。司机看了我的酒店订单,连声说“Yes,yes”并帮我提行李上车。得知我是中国人,不断竖拇指:“Good!”态度很友好,服务很热情。20兰特小费是必须的。

酒店办入住的服务员说要另外交0.8美元。前几回住店也有此事,但不明就里。于是我问:Why?她答:Government tax. 我也成了南非共和国的纳税人了。呵呵,很荣幸!

虽然时间还早,很想出去逛逛。想到约堡的治安远不如开普敦,“安全压倒一切”须臾不可忘,还是顶住诱惑乖乖地在酒店范围内走动走动。

一夜无话。酒店早餐很丰富,毫不逊于国内五星酒店。在泳池边,见到一位中国小伙子,是国航机组的,每飞一趟,可休息3天2夜。他说:以前来约堡曾出去玩过,是当地人带着枪护卫的。现在不让去别处,只能在酒店窝着。

此后,验关、安检一路顺利,经过10多个小时飞行,3日早晨7点飞抵香港,经停4小时后飞赴上海。出关极顺畅,安检、自动验关(扫描护照、摄头像和录指模)、打印入关记录、海关物检,权当走路。

接下来的火车比飞机要舒适多了。列车行进的轻微颤响,在舒缓十几天旅行疲惫的同时,也在撩动着我恍惚的思绪:行山履水,心之何如?我为什么这么东奔西走?我为什么无法停止脚步?满足好奇还是寻求本真?愉悦感官还是抚慰心灵?从众随俗还是特立独行?忘忧去恼还是自娱自欺?都有点,却又不尽然;似清楚,但又混沌……或许是那不安分的灵魂,不知所往,不知所安……

一阵悦耳的广播声拉回了我的冥想,镇江到了。

一下火车,顿感热浪扑面,莫非又回到了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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