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5月07日
第010版:听鹂山房

北庄

文/孙建平

北庄是大路东南边的一个村子,距离镇子大概七八里地,再往南,就是姚桥了。好多年里,我都以为“北庄”这个名字很中国,很乡村,因为它的名字里,有一个“庄”字。我喜欢它,记着它,是因为我的大姨娘一家早年就住在那里。

我最早对北庄有印象,应该是在1969年党的“九大”召开的时候。1969年春天,党的“九大”召开。大会闭幕后,各地要举行庆祝活动。那时姚桥中学有个庆祝会场,大路的人也要到姚桥去参加庆祝活动,活动那天我也去了。那时,我身处总角之年,年龄很小,但也要参加革命活动。那天,我是和大人一起步行去姚桥。那时大路到姚桥是走乡间小路,时值春末,田野上一片生机,各种农作物生长茂盛,路边也是花红柳绿。我和大人们一起,迤逦在大路去往姚桥的乡间小路上,路边有很多清末民初的老建筑,建筑以徽派风格为主。我一路上享受着春天的风和日丽,也痴痴地看人家老屋上高高黑黑的马头墙。

北庄是一座很大的村子,大姨娘家住村子中间,那是一座老宅,前后有好多进。在我少时的眼中,宅子很是巍峨壮观,现在想来,大姨夫的祖上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吧?宅子北面是一条大河,河面很宽阔,河水东西流向,四季清澈。河两岸杂树茁壮,夏日绿枝参差披拂,树叶青翠欲滴。宅子前面有一块空地,墙角好像还有一小片竹林,往东南方向是一座学校,学校旁边有整齐的农田。

我去大姨娘家,有两个时候,一个是平时,一个是春节。平常我到那里,大姨夫、大姨娘通常会在田间劳作,中午回来,大姨娘就会给我做一碗手擀捞干面。时在六月,新麦上场,一碗新面粉做的捞干面,满是亲情的味道,这个味道我记了几十年。大姨娘的厨房前面有一块小天井,在我记忆里,好像有过雨天坐窗前听雨打芭蕉画面的。中午,我就在厨房对过的一间小屋里休息。大姨夫早先在上海工作,后来响应号召回乡务农。大姨夫很有文化,务农之余,读书、读报、听收音机,思想认识和说话谈吐一直紧跟时代步伐。我去了,就打开收音机听新闻,听“每周一歌”,听“阅读与欣赏”,听锡剧或越剧,午间听乏了,就沉沉睡去,伴随着进入梦乡的,还有窗外传来的阵阵蝉鸣。大姨夫有一套旧版《十万个为什么》,我也细细地看,特别喜欢天文卷,正是从这本书里,我知道了恒星行星,还知道了康德星云假说。

每年春节,我一定要去大姨娘家拜年。到了大姨娘家,我喜欢跑到楼上去玩,大姨娘的房间在楼上,木板做的隔挡墙上贴着很多画报。画报上有两个画面很吸引我,一个是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一个是大兴安岭的茫茫雪原。我想长大了,这两个地方一定要去,遗憾的是至今未能如愿。

劳动节的时候,有画家朋友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画,画面是乡村一景,景中有乡村常见的景象,如屋舍、院场、绿树、稻田等,另附宋人辛弃疾词《清平乐·村居》一首:“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我看了很是喜欢,也想,这样的意境,除却“茅檐低小”,大体上不就是我记忆中的北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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