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怀德

老家在大港，小时候经常有玩把戏的在文昌宫表演。过去，东乡人把耍猴子、变魔术、演杂技等，统称为玩把戏。每当有玩把戏的来了，我和小伙伴们就奔走相告：“玩把戏的来了！玩把戏的来了！”急不可耐地跑到文昌宫看。

“咚呛、咚呛、咚咚呛……”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为了打开场子，一男子一边挥舞长刀，一边大声吆喝，让大家后退： “各位父老乡亲，把戏马上开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开场是耍猴戏。耍猴男子牵着一只老猴和四只小猴上场。猴子特别机灵，眼睛骨碌碌地转，东张西望，抓耳挠腮。在耍猴人指挥下，一会儿前后翻跟头，一会儿倒立行走，一会儿叩头作揖，一会儿鞠躬敬礼。敬礼时，五只猴子一字排开，抬起一只爪子，往脑门上一挨，人模人样。耍猴人撂下几件衣服和几顶帽子，猴子你抢我夺，穿衣戴帽，学人走路。它们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做鬼脸，逗得观众笑声阵阵。

最有趣的是猴子上课：老猴子戴着眼镜，像老师一样一本正经地讲课；小猴子坐在下面，抓耳挠腮，互相嬉戏，老猴子气得拿起木棍打小猴子……有的小孩便乘机去逗猴子玩，也有的小孩从口袋里掏出花生和糖果抛给猴子。我也掏出几颗红枣向猴子掷去，老猴子、小猴子一起疯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猴子吃得忘记了表演，耍猴人挥起鞭子要往它们身上甩，老猴子灵活地一把抓住了鞭子，众人一阵哄笑。耍猴人夺过鞭子，一声令下，猴子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动作轻盈而滑稽；接着又排队表演敲锣打鼓和骑自行车。表演完毕，耍猴人让猴子用翻过来的帽子收钱，有人掏出零钱丢了进去，也有人悄悄后退。

我最喜欢看魔术表演。魔术师身穿黄绸缎衣，他在地上铺一块白布，将三只空碗扣在布上。拿一红球说：“我把这小球放碗里。大家猜猜看，小球在哪只碗？猜中有奖！”说完迅速把小球放在一碗里。他手持一根木棍，在三个碗之间敲打，让我们猜小球在哪。我和小伙伴胸有成竹，指向中间的碗。那人把中间的碗底敲得叮当响，然后慢慢掀开，空空如也。咦，小球呢？魔术师神秘一笑，打开右边碗，红色小球赫然在目。我百思不得其解，一次次，小球在三个碗之间来回跑。许多大人也在猜，可没一个猜对。

魔术师还有不少戏法，他从身边箱子里拿出一黑布袋，把布袋翻过来，里面空的。场上突然肃静，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布袋。他用两手慢慢挤压，突然一个鸡蛋从布袋里冒出来了。好神奇呀！魔术师接二连三“变”出九个鸡蛋。他说还有一个鸡蛋跑到观众口袋里了，指着挤在前排的一个男孩说：“就在他口袋里！”小男孩忙摇头，说：“没有！没有！”魔术师把手伸进小男孩口袋，果真掏出一个蛋。顿时，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说时迟那时快，变魔术的人张开嘴，一团火焰喷吐而出，点燃了手上的火把，众人都看呆了，我也感到不可思议。突然，我想起祖母的话：“变魔术用的是障眼法！”那火到底怎么烧起来的呢？我至今没有搞懂。